陈望之不解,“你不希望我替你打仗么?那我可以做别的,比如……”支支吾吾半天,却想不出自己可以胜任的职务。墨迹干透,虽然尽了全力,上一字与下一字仍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对齐。他折了格子,然而手指总也不听使唤,笔画斜飞。“也对,我这样字写不好的人,还能做什么?你留我在身边,也是担心我出去了,就会饿死罢。”
宇文彻道,“快过年了,不要满嘴死啊活的。”腊月与春节中,齐人最是忌讳,他在齐国多年,对风俗甚是了解。况且陈望之久病未愈,即便平日提到“死”字,也能让他的心跳快三分。
陈望之把几页纸揉成团,袖手而立,“君上,你生气了?”
宇文彻捡过纸团,闷声道,“我不需要你报答,说过好多次,你不是我的臣子。”
“可我总不能长居宫中……”
“台城这样大,你住着又能怎么样了?”
“这是你的家,”陈望之双指捻起一页纸,对折,再折,“说起衣裳来,我才突然想起,这是宫里,你是帝王。以后你会有很多很多妃子,我住在这里,总是不像话。”
宇文彻骤然抬头,警觉道,“是不是什么闲言碎语?”
将陈望之留在宫中,沈长平就很是为难。宇文彻登基以来,别说广纳后宫,就连一位正经的王后都没有。无论西凉出身的臣子,还是前齐的旧人,皆曾进谏数次,希望年轻的开国之君早早成婚,以安天下,俱被宇文彻拒绝。宇文彻认为,他成不成婚,与天下是否安宁并无直接关系。再者,土浑频频南侵,边境不安,他也没心思立后纳妃。不但如此,他还将前齐的宫女悉数放出宫去自行婚配。现下土浑已灭,可宇文彻仍然没有选后的意思。沈长平左右为难,硬着头皮道,“君上,殿下他去宫里,不方便。”
“怎么不方便了?”宇文彻一心想要接回陈望之,“宫里有的是地方,还有些老宫人不肯出宫的,服侍了几十年,手脚心思都灵便,照料月奴最是妥当。”
沈长平张口结舌,拿不准他的君主究竟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可、可他是男子……虽然……”
“有什么‘虽然’、‘但是’的!”宇文彻了然,仍坚持己见,“朕说可以,自然就可以了。”
“那以后——”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先把他身子养好是正经。”
虽然满嘴冠冕堂皇,不过宇文彻心中明白,接陈望之进宫养病,是有自己的私心。
十四五岁时节,三月间,春意萌动。建康中质子居住的小小院落,一株巨大的梨花开了满树,暖风吹拂,落英纷纷如雪。宇文彻在氤氲浮动的梨花香中做了一个梦,梦中的陈望之对高玢不理不睬,唯独对他微笑。宇文彻大起胆子,上前拉住他的手,陈望之毫无怒色,居然笑的愈发迷离,柔声唤他,“阿彻。”
“你真好看。”宇文彻激动万分,结结巴巴,“我、我——”
“你喜欢我么?”陈望之眼含春水,嘴唇红艳,他贴上宇文彻胸口,“我晓得,阿彻你是很喜欢我的。”
宇文彻大喜过望,“是了,我谁喜欢你,那月奴喜欢我么?”
陈望之忽然只穿着中衣,垂下眼睛,解开衣带,“喜欢。”
春梦无觉,宇文彻醒来后,恍惚了好一阵,才怅然地发现这只是一个梦,旋即发现亵衣和腿间恼人的黏腻。他又羞又愧,在梦中竟然对陈望之做出那种事,其实,那时的宇文彻不晓人事,梦中也不过二人赤条条地搂抱亲吻。第二日去太学,望见陈望之笔挺的背影,恨不得自掴数掌。然而夜间辗转,却忍不住去回味那个梦,梦中的陈望之温驯而放浪,嘴唇温暖,身体结实柔韧。回味着回味着,腿间那讨厌的家伙便硬了起来,宇文彻气急败坏地自渎,暗暗大骂道,“宇文彻啊宇文彻,陈望之是什么人,你竟然对他生出那样肮脏的念头!”强忍着不去想那人,可心思哪能按捺得住。很长一段时间,他都羞于直面陈望之,生怕那双清澈的眼睛看出自己的罪恶。“高玢是对的,”宇文彻泄气地坐在梨树下,梨花已落,结了小小的梨子,既酸且涩。“我是坏人……我怎么可以这样亵渎他?”他捡起被鸟啄掉的梨子,用力抛出,喃喃道,“可是我、我喜欢他……假使他对我笑一笑,恐怕我死都甘愿罢?”
“没有闲言碎语。”陈望之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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