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难道纯粹是他的泄欲工具?而且是想什么时候要就得什么时候要,随叫随到,片刻不能怠慢?这和社会上所谓的“鸡”又有什么区别?想到这些的一瞬间,她感觉到一种莫名的耻辱,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就那么汹涌地从心底里涌了起来。她索性关上门,任自己痛哭一场。此时,只有眼泪才能让她内心的痛苦得到片刻的缓解。
几天后,杜秀青把那一份关于重建的规划申请表,亲自送到了县教育局。
吴金泉当着杜秀青的面看了那份规划申请。
取下老花镜,吴金泉坐到沙发上,和杜秀青面对面地喝茶。
上次黄钟明到幼儿园去视察的事,吴金泉在报纸和电视上都看到了。按理这事应该由他这个教育局长陪着,可是当时他却不在场,甚至是完全不知情,这让他这个教育局长多少有点失颜面。如果是一般的领导,可能就要在心里记上杜秀青一笔,关键时候给她使绊子。
可是吴金泉是个老革命,年纪也到了,明年就要退二线了。所以他对这些事情看得比较淡,没有往心里去。再加上杜秀青是方贺兰的媳妇,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一直是他比较欣赏的年轻人,所以他对杜秀青并没有产生任何成见。
“杜园长,真没想到,你虽然年纪轻轻,眼光却是高瞻远瞩啊!比你婆婆当年还要敢想敢干。我还是那句话,方园长没有选错人!”吴金泉说,“这个重建的规划很好,对于我们余河将来幼教事业的发展可以说是一个质的飞跃和提升。如果你这个规划上面能批准的话,余河县幼儿园将会成为省里的明星幼儿园,可以和省城的大型幼儿园相比,这对余河这个小地方来说,是很了不起的一件事。上次黄书记去幼儿园的讲话我看了,看来会有希望的。秀青啊,你为余河县的孩子们带来了福音啊!”
“谢谢吴局长夸奖。我希望自己能为幼儿园做点事儿。”杜秀青说。
“是啊,只有年轻人才敢想敢干!我们这些老革命都过时喽,”吴金泉说,“只是现在县里对用地卡得很紧,财政也不宽裕,不知这个规划能不能很快得到批复。”
“吴局长,这个时局我也知道。也曾经想过打消这个念头,所以迟迟没有向局里递交申请。可是后来我想了想,还是应该把这个想法呈交给领导,也让领导们知道,我们余河的幼儿教育可以这样来发展。有没有希望,有多大的希望,我不去想,但是至少要让领导们知道余河县幼儿园的发展规划。吴局长您说是吧?”杜秀青说道。
“是这个理。我找个机会再跟领导们汇报汇报吧,但愿能很快有答复。”吴金泉笑道。
“无论如何都要谢谢吴局长!谢谢您一直以来对秀青的提携和指导!”杜秀青站起来,握着吴金泉的手说。
“小杜啊,你是个干工作的好手!好好干,前途无量啊!”吴金泉握着杜秀青的手说。
“好!秀青一定不负局长的期望!再见!”
杜秀青带着满心的欢喜走出了吴金泉的办公室。
这个重建的计划,只要吴金泉呈上去,就一定能获得批准。
杜秀青对此似乎胜券在握。
—————小树丫作品————
转眼又是年关。朱大云结束了宣传部最后一天的工作,赶到了父母家里过年。
乡村过年很热闹,杀猪宰鸡捞鱼,搞得很是隆重。家家户户都挂满了腊肉腊鸡腊鸭,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浓浓的油香味。
吴淑芳带着朱天亮也回到了朱家村。
大概有一个月没有见到儿子了,朱大云发现小家伙长得真是太快啦,能跑会跳,还会不停地学人家说话。
朱天亮说话总是两个字两个字地说,朱大云有时候听不懂,但更多的时候是被儿子逗得笑翻了。
朱大云问朱天亮:“宝宝叫什么名字啊?”
朱天亮说:“宝宝——朱天——亮啊!”
这样两个字一顿一顿地说,朱大云听得愣愣的,明白之后就笑得几乎要在地上打滚了。
儿子要吃花生,可是他自己又拨不开,于是就拿着花生放到朱大云手里,说:“爸爸——拨,宝宝——吃。”
朱大云这句听得很清楚,高兴坏了,连忙给儿子拨花生吃。
儿子把花生放在嘴里使劲嚼着,边吃边说:“好吃——的——豆豆。”
朱天亮说“花生”很拗口,就把所有圆圆的能吃的都叫“豆豆”。吃花生的时候,朱天亮还要坐到爷爷的大摇椅上去,边爬上去边说:“宝宝——坐——摇摇——椅啊!”
看着这么可爱的儿子,朱大云就觉得自己应该对吴淑芳好一点,再怎么说,这个女人除了文化不高,其他各方面还是挺不错的,尤其是对他的父母,非常孝顺。
朱大云借调到县委宣传部后,吴淑芳还一直住在黄麻镇辅导站的宿舍里。除了那儿的房子,他们一无所有。吴淑芳不愿意回到朱家村,她说如果辅导站要把房子收回去,她就留在娘家和她妈妈一起住。
朱大云不希望吴淑芳整天和她妈在一起,怕她受她妈妈的影响太多,变得很势力很庸俗。辅导站虽然没有说要把房子收回去,但是你人走了,还占着人家的房源,这样毕竟是不太好。而且辅导站本来房子就不宽裕,这样时间久了,别的职工会有想法。所以朱大云决定年后把吴淑芳和儿子一起接到县城,重新租个房子,一家人在一起,也能经常享受宝贝儿子带来的快乐。
过完初五,朱大云就要上班了。
他在县委附近重新租了一套二居室的小房子,房子外面有个小小的院子,可以晒到阳光,很适合儿子玩耍。就是因为这个小院子,朱大云才租下了这个看上去比较老旧的房子。
布置好了,朱大云把吴淑芳母子接到了县城,吴淑芳这个乡村女人便正式开始了作为余河县城一员的生活。
朱大云很忙,每天早出晚归的,吴淑芳在县城也没有同学朋友,显得很孤独。于是每天就带着朱天亮到童乐园去玩,那儿是孩子们的天堂。朱天亮最喜欢去童乐园荡秋千和坐摇摇车。
上午,阳光很好,吴淑芳又带着朱天亮到童乐园去玩。
朱天亮看到秋千架就一个劲儿地往那儿跑。他快要跑到秋千旁边的时候,没想到一个比他大点儿的小孩抢先了一步,先坐上了秋千架,然后大声喊道:“奶奶,奶奶,快来帮我推啊!”
在不远处的老妇人赶紧跑了过来,笑嘻嘻地说:“子安跑得真快啊,奶奶都跟不上了!好,坐稳了,奶奶开始推了啊!”
秋千随着老妇人的推动开始高高地荡了起来,坐在上面的小孩咯咯地笑个不停!
朱天亮看着别人玩得那么开心,也想要上去。
他拉着吴淑芳的手说:“妈妈,宝宝坐!宝宝坐!”
“好,宝宝坐,宝宝等一会儿再坐,等小哥哥下来我们再坐,好吧?”吴淑芳蹲下来,抱着朱天亮说。朱天亮一副羡慕的神情,眼睛随着秋千的摆动转悠着。
玩了好一会儿,小男孩才恋恋不舍地下来了。看到后面有人要坐,他又重新坐了上去,似乎不想给朱天亮玩。
“子安乖,让弟弟玩一会儿,我们去坐摇摇车,好吧?”妇人说道。
小男孩有些不情愿地下来了。
吴淑芳抱着朱天亮走了过去。
当两个人正面相对的时候,吴淑芳惊呆了!
那个老妇人手里抱着的小男孩长得和朱天亮十分相似!简直就是双胞胎似的!那个大嘴巴、大鼻子、大脑门,简直是一模一样!
天啊,天下竟然会有这么奇怪的事情!不是同一个父母生的孩子,居然长得这么像!
老妇人看着吴淑芳手里的朱天亮,再看看自己抱着的宝贝孙子,也睁大了眼睛!真是不敢相信,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两个孩子?如果被人看见,一定会认为是奶奶和妈妈带着一对双胞胎在玩呢?
老妇人有些吃惊地看着吴淑芳手里的朱天亮,似乎想停下来说些什么。可是怀里的孩子一个劲儿地要去坐摇摇车。老妇人只好赶紧往摇摇车那边走去了。
吴淑芳的眼睛追随了他们的背影,心中也是觉得奇怪,怎么会这么像呢?
“妈妈,摇啊摇……”朱天亮奶声奶气地说道。
“哦,好,坐好了啊,妈妈开始摇了……”吴淑芳轻轻地推动秋千架,眼睛却还在刚才那个孩子身上跟随着,但是一转眼的功夫,又不知他们跑到哪个角落里去玩了。
晚上,朱大云回家吃饭。
吴淑芳在给朱天亮喂饭吃,总想着白天那神奇的一幕。
她忍不住对朱大云说:“大云啊,今天我碰到一件事,觉得很奇怪。”
“什么事?”朱大云嘴里含着一口饭,混沌不清地说。
“今天我在童乐园,碰到一个小男孩,长得和我们家天亮简直一模一样!你说奇怪吧?”
“谁?”朱大云停止了嘴里的动作,盯着吴淑芳问道。
“我不知道他是谁,就是一个小男孩,比天亮大半岁左右,长得和天亮简直是一模一样。”
“长得一样?”朱大云边吃菜边说,“这有什么奇怪的。你看那么多人长得像明星,模仿起来也几乎是一模一样啊!没什么奇怪的,再说,这世上长得像的人多了。”朱大云轻描淡写地说。
明星模仿秀,吴淑芳也看过,有的人确实是长得很像。比如有个人长得很像刘德华,模仿刘德华的一举一动,模仿刘德华的发型和穿着,看上去简直就是一个人,连刘德华自己都说像。嗯,确实也是没什么奇怪的。
吴淑芳本来就是个想法简单的人,再想想朱大云说得有道理,觉得这世界上长得像的人确实很多,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吃完饭陪儿子玩了一会儿,朱大云便坐在书桌前写稿子,可是耳朵边却总是回响着吴淑芳的话:有个小男孩和天亮长得很像!简直一模一样!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难道是……?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
朱大云的笔在稿纸上胡乱地画着,一圈又一圈的,那一个个黑色的漩涡似乎在不断地扩大扩大,把他整个人吞噬进去……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朱大云似乎又回到了他和杜秀青的最后一次缠绵。他清楚地记得,那次她几乎是哭喊着叫他“体外,体外”,可是他却报复性地扯着他,把种子全部种在了她的地里……难道,她真的是带着自己的种子嫁给了别人,然后生下了他们的孩子?
想到这里,朱大云似乎突然间又清醒了,眼前的黑色的漩涡消失了,看着自己的笔下,清晰地出现了几个字“杜秀青,杜秀青”,原来下意识里,他的笔在不停地写着这三个字……
操!他气得呼啦一下就把那页稿纸撕得稀巴烂!真他妈没出息,都三年多了,还想她干嘛!就算是她带着你的种子嫁给了别人,你又能怎样?朱大云啊朱大云,你被她伤害得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去想她……
他把稿纸撕碎,然后狠狠地揉捏成一团,用力地扔向了角落里的纸篓里!让他妈的见鬼去吧!
朱大云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完成今天的采访任务,明天就要交稿了。可是,脑子里却是乱成了一锅粥,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于是,他索性趴到床上去,早早闭上眼睛,希望睡过一觉就能把这个该死的女人彻底从心中抹去……
可是无论他如何强迫自己,那个女人的影子却总是在眼前飘荡,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了一夜。凌晨想到要交稿子,匆匆忙忙爬了起来,伏案开始奋笔疾书……
——————小树丫作品————
王义财年后就开始为自己的新位置而处心积虑地四处联络着。最近听说黄书记要动几个人,听说安平镇要换人,听说画眉镇也要换人……好像活土匪这次的动作会比较大。王义财希望借此机会能为自己换个好一点的镇,最好是回县城。可是余家埠镇的位置,很多人盯着,这个肥缺不是那么容易能到手的。如果这个不行,那就争取去哪个局里面当个局长,总之是能回县城才好。
这么多年在乡镇干,真是越干越难干啊,现在的干群矛盾,几乎是一触即发。王义财最怕的就是抓计划生育,这是头号头痛的事情,每年为这个工作都要白很多头发,搞得不好被挂黄牌,一切努力都白费了。而且那些超生专业户经常会闹到办公室去,真是让你焦头烂额!唉!还有每年收农业税也是让人头大的事。农民一年忙到头,辛辛苦苦在土里刨食,到头来交完农业税,有些家庭甚至连买油的钱都没有了,很多孩子因为家庭贫困而辍学,真是看着就让人心寒!可是收不上农业税,乡镇工作人员的工资就没有了,甚至连教师的工资都发不出来!教师们没有工资就罢课,教师一罢课,学生就放羊,学生放羊了,老百姓就开始对着乡镇干部骂娘!说这些人他妈的就会吃,整天个吃吃喝喝就有钱,收了老百姓那么多钱,就没钱给老师们发工资,害得孩子们连正常的学都上不了……
矛盾太多了!每天上班就提心吊胆的,不知道今天哪个上访户又来闹了,不知道那些个上访专业户哪天又背着包裹跑到北京去了……
王义财很庆幸的是,自己在黄麻镇这么多年,总体的干群关系还处理得比较好,没有太大的矛盾,不至于被当地的老百姓追着骂。
黄麻镇隔壁的乌有镇,党委书记万喜民去年才上任的,因为性格太硬太急,把干群矛盾搞得异常紧张。听说万喜民后来每天上班都要先打电话,问一问办公室的人员,今天有没有上访户堵门,没有人堵门,他才敢去上班。一个堂堂的镇党委书记,居然落得像只老鼠似的,见不得天日,想想真是可悲。年后,万喜民实在是没法再去乌有镇工作了,县委免了他的职,让他先休息。据说万喜民走的那天是偷偷的趁着天还没有亮就走了。可是还是被老百姓发现了,结果弄出了个千古奇观——沿路所有的百姓点起稻草扎的火把送他!据说稻草火把旁边还配了两样东西:木盆盛水、一把扫把!
这样的相送,是余河人送死人的习俗!凡是死了人出殡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会在大门前点着火把,放上一盆水、一把扫把,意思是驱赶死者的灵魂,不让死人的魂魄进门!
万喜民活生生落得个活死人的下场!这在余河县又成了一时的大笑话!
王义财此时正呆在好再来餐馆的三楼,这间他和万春秀的闺房里。
两人纵情享受了二人世界后,王义财把头枕在万春秀修长的大腿上。
万春秀摸着王义财的头发,说:“哥,我怎么看着你的白头发越来越多啊?”
“怎么,嫌我老了么?”王义财闭着眼睛问道。
“哥,我心疼你,年纪轻轻就这么多白头发。我才不嫌你老呢,你越老我越爱!”万春秀把王义财的头枕在枕头上,自己也趴下来,伏在王义财的耳边说。
“真的?”
“当然是真的啰!”万春秀说。
“那好,我问你,如果我不当这个书记,变成了一个老百姓,你还爱我吗?”
“真的吗?哥,你要是不当书记的话,我更爱你了!”万春秀坐了起来,大眼睛柔情似水地看着王义财。
“怎么说?我一个平民百姓,你爱我什么?”
“哥,我爱的是你这个人,我才不在乎你当不当官呢!你不当官正好,你当我好再来的男主人、大掌柜,怎么样?”万春秀火辣辣地看着王义财。
“好啊!我求之不得呢!当个大掌柜的,每天数钱数到手抽筋!”王义财哈哈大笑着说。
“哥,说真的,你要是当好再来的大掌柜,我保准你每天看着钞票哗啦啦地进账,还过得悠闲自在。”万春秀认真地说。
“你还真想我到好再来倒插门啊?”王义财笑着说。
“我是真想啊,但是我知道你是假想。你怎么舍得丢掉你的官位呢?”万春秀抚着王义财的脸说,“男人嘛,爱官爱财爱色,那爱官还是在第一位的。有了官和财,色自然就有了。”
“呵呵,跟你说实话哈,我真不想在乡镇干了,太累。我想今年想办法换个地方,最好能到县城来。”王义财说。
“哥,你要是能到县城来那是最好的了,你要是来了,我也就不去双水村了。”万春秀说。
“为什么?你还可以当你的村书记啊!当得好好地,为什么不要呢?”
“当个村书记没工资没福利,麻烦事一大堆,有什么意思?你要是到县城来了,我就回来好好经营好再来,天天在这里等着你。”
“双水村怎么能离开你呢?你现在可是那儿的掌舵人啊?”王义财笑着说。
“哥,你笑我?这个世界离了谁不是一样转啊?我这个好再来才是我的,其他的,与我无关哦!”万春秀咯咯地笑着说。
“那你之前为什么要去当这个村支书呢?”
“不当这个村支书,我怎么能认识你呢,哥?”万春秀挑动着眉毛,大眼睛就那么忽闪忽闪地看着王义财。
“你就知道能遇上我啊?”
“对啊,我能掐会算!”万春秀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能掐会算?那我问你,万半仙,给我算算下半年我会去哪里呢?嗯?”王义财捏了捏万春秀的鼻子说。
“好,待我万半仙给哥好好算算哈!”万春秀坐直了身子,盘起腿来,双手合十放在胸前,一副认真的样子,好像真是个半仙了。
只见万春秀闭上了眼睛,右手的大拇指在各个手指上点来点去,口中念念有词,还真像个高人。过了好一会儿,万春秀突然睁开眼睛,神秘地说:
“哥,你又要高升了!”
“何以见得?”王义财笑着说,他心里还真佩服万春秀,装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天机不可泄露!哥,你相信我,你年前一定会换个好位置,而且这个位置呢一定在东南方位。”
“东南方位?”王义财似乎真的相信了万春秀的话,“余河的东南方位就是县城啊,难道我一定能进城?”
“哥,我这可是祖传的啊,准没错的!”万春秀说道,“不过有仙人指路,还得自己去走啊!哥,你说对不对?”
“怎么走?”
“这个哥可比我懂啦!”万春秀笑嘻嘻地说道。
王义财看着万春秀,心想,这个女人啊,真是不简单!
好吧,既然仙人都指路了,那就朝着这条路走吧!争取让仙人指的路显灵吧!
回到家里,王义财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脑子里总是想着万春秀这个女人的话,说不定努力努力,今年真的能换个好位置呢!如果真能进城,万春秀也天天在县城的话,那么以后见面就更方便,机会就更多了。想到这个,王义财就觉得浑身充满了激情,为了这个即将到来的幸福,自己一定要朝这个方向去努力!实在不行,就再去省城,找舅舅周锡煌,让他再帮忙说说话,关键的时候,还是这个舅舅有用。
周一早上,王义财冒着瓢泼大雨开车回到黄麻镇。这雨真他妈的下得邪气,暴雨如注,连下了三天三夜。余河的水看着就要涨起来了,今年的防汛工作立刻就得部署。王义财心里想。
他拿起电话,正准备吩咐办公室主任王草五召集镇党委们开班子会,部署防汛工作。
没想到王草五急匆匆地出现在王义财的办公室门口。
“王书记,刚接到县防汛办的电话,让党政一把手立刻赶到县防洪指挥部去开防汛紧急会议!”王草五说。
“现在就去?”王义财皱着眉头问道。
“是的,说一个小时候后必须赶到。”王草五说。
看来今年的防汛形势很严峻!每年的6月,都是余河县防汛形势最严峻的时候。今年的雨下得这么集中,看来形势要比往年更严峻啊!王义财想。
“好,你让小吴在楼下等,通知了李德坤镇长吗?”王义财问。
“还没有,我这就去李镇长那儿!”王草五说完一路小跑地出去了。
王义财翻出了去年防汛工作的工作备案,放进了公文包里。锁上门,下楼去了。
来到一楼,司机小吴已经启动了车子,镇长李德坤站在车门口等他。看到王义财走过来,小吴主动拉开了车后门,用手挡在车门的上梁那儿,等王义财坐进去了,关上门,才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请镇长李德坤也坐了上去。
王义财喜欢坐后面,而李德坤正喜欢坐副驾,所以每次两人一起出门,都是这样一前一后的格局。
一路上依然是暴雨如注,小吴的车开得很快,终于在一个小时内赶到了设在县水利局大楼的县防汛总指挥部。
各个镇里的书记镇长都来了,大家正襟危坐,看着主席台上的领导们。
黄钟明似乎早就落座了,一直在看着会场里的动静。王义财所在的黄麻镇是离县城比较远的,但还有更远的画眉镇和方庄镇,这两个镇的书记估计正在以赶死马的速度往县城开来吧。
主席台上,办公室杨主任走到黄钟明身后,不知说了句什么话,黄钟明开始讲话了:“同志们,今天这么急着把大家召集过来,想必一些同志已经猜到了。今天这个会议不同寻常,今年这个防汛工作非常严峻!余河已经连下了三天三夜的暴雨。今天凌晨我们接到省市关于今年防汛工作的重要部署和要求。根据目前的形势来看,今年整个长江流域的汛情比以往任何一年都严峻。漫漫长江沿线,整个六月、七月都处在强对流天气的突发期,特大暴雨、暴雨将持续较长一段时间,这给我们的防汛工作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挑战。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余河这五天的降雨量达到了523.4毫米,最高峰时一小时降雨量达40毫米,为历史记录最大。信江、余河的水位都在暴涨,山塘水库蓄水也爆满。我们处在信江的下游,上游的洪峰还未真正到来,一旦洪峰过境,我们所有沿河的乡镇,将面临着十分艰巨的抗洪任务!今天开始,乡镇一把手必须住到大堤上,集中全镇的民兵预备役,党员干部,日夜巡堤护堤,确保人民群众安全度汛。防汛重点乡镇的领导人,将由县电信局统一配备对讲机,和县委保持24小时畅通,出现情况,随时汇报。平安镇、乌有镇、黄麻镇、锦和镇、画眉镇、春河镇、方庄镇,这几个镇的防汛形势最为严峻,其中黄麻镇是重中之重。黄麻镇的大堤是三年两垮,去年汛期老天爷开眼,没有给我们添麻烦,再加上黄麻镇的领导班子护堤得力,所以没有出现垮堤的情况。但是今年的形势不容乐观,黄麻镇的领导们要有思想准备,要把工作做在前面,备足沙袋,备足物资,同时要做好两手准备,万一大堤守不住该如何应对?请同志们一定要做好应急预案,把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都想到,防患于未然。”
黄钟明停下来,喝了口水,眼睛扫视了一下全场。发现很多同志都在做记录。有些人则在认真的看着刚刚发下去的防汛工作通知。
“同志们,我们的党和国家领导人都已经奔赴各地视察防汛部署工作,领导们非常挂念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和人身安全,对防汛工作非常重视。省委吴书记一天之中,两次电话询问我们余河的灾情,苏省长也多次来电询问灾情,省长助理李成鑫受省委、省政府的委派,已经抵达信江市,将和信江市委书记刘玉三一起,亲自坐镇我们余河县指挥抗灾。那么,我们处在基层第一线的同志,就必须扎扎实实承担起这个工作和责任。只有我们把工作做好,做实,我们的老百姓才能真正安全度汛,他们的生命财产和人身安全才有保障。我们都说自己是老百姓的父母官,这个父母官就体现在这关键的时候,我们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老百姓怎么说的?他们说养官千日用官一时,我们有没有真正为人民服务,就看这关键的时刻我们怎么做了。”黄钟明说,“最后,我要强调一点,如果这次汛期出现不到岗且垮堤的现象,党政一把手一律就地免职。丑化说在先,请同志们务必认真对待。待会儿散会后,刚刚提到的几个防汛重点镇的党镇一把手先留下来。其余的同志可以先走一步。”
王义财和李德坤互相看了看,大概都觉得肩上的压力比山还重吧,一脸的严峻。
几个重点镇的一把手都留了下来,黄钟明又专门强调了一遍。
大家领了对讲机,准备散去。黄钟明在走到大门口处,突然拍了拍王义财的肩膀,说:“王书记啊,你的担子最重啊,你那儿安全了,我才能睡好觉哦!”
“请黄书记放心,义财誓死都要保护大堤!”王义财义正言辞地说。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黄钟明再次拍了拍王义财的肩膀。
王义财和李德坤回到黄麻镇,立刻召开全镇所有党员干部大会,贯彻落实县委关于防大汛抗大灾的精神要求。
调集所有民兵预备役成员,准备沙袋,发动所有党员干部,号召全镇人民,做好防大汛抗大灾的准备。
黄麻镇的百姓对汛期有非常丰富的经验,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大木盆,有的人家甚至有小木船,垮堤被淹的时候,作为交通工具和逃生工具。大部分人家都盖了楼房,汛期一楼的东西全部清空,搬到三楼。地里能收的东西也都早早就收回家。只是地里的稻子遭殃,这个时候还没有到收割期。
有条件的家庭能躲就躲出去,没办法的只好在家里存足了干粮。
王义财开完会后就开始在大堤上巡逻,每天几乎吃住都在那儿,一刻都没有离开。
黄钟明从开完会后第三天也开始在大堤上巡逻,他从县城出发,用脚丈量着余河大堤的每一寸土地。
炎炎夏日,黄钟明穿着高高的高筒套鞋。这种鞋是橡胶材质的,不透气,但是很防水。夏天穿这样的鞋,脚被憋出臭汗,十分难受。但黄钟明似乎没有感觉,一路走一路看。发现薄弱的地方,还要下水去,和老百姓一起堵漏洞。
黄钟明的秘书秦军红背着一个大大的军用水壶,拿着黄钟明的大哥大,还有公文包跟在后面。累得满头大汗的。
县委办公室杨主任也跟随着,县委宣传部副部长冯永斌带着邓年荣和朱大云一起跟着采访,于是朱大云有幸第一次看到了他从未见过的惊心动魄的抗洪场面。
余河县广播电视局的小伙子全程录像。这些到时都要作为防汛宣传片的资料,整理出来,到时候向市委、省委、全国抗洪总办汇报,来不得半点马虎。
黄钟明不愧是当兵出身的,一路走下去,居然没有停歇,每到一个镇,当地的党政一把手都守护在大堤上。很多地方还拉起了红布,上面写着“青年突击队誓死保护大堤”、“党员干部与大堤同在”等等标语。全民抗洪的力量被调动了起来。
黄钟明看到下面把工作做得还算扎实,心里很欣慰。
握着同志们的手,黄钟明一再向他们表示感谢!感谢他们为老百姓吃的苦,受的累!
这一天,黄钟明走了八十多里路,巡查了余河大堤的一半。
黄钟明第二天巡查大堤的时候,信江上游的洪峰已经全部过境,到达余河。黄钟明接到电话,省长助理李成鑫和市委书记刘玉三一起,正赶往余河大堤。省武警三支队派了两百多名官兵过来……看来,余河的灾情是历史最严重的一年,更是全省的防汛重点啊!黄钟明陡然间觉得身上的责任更重了。他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平时看起来不宽的余河这时显得淼淼无岸,水已经漫到了大堤的腰部,而且还在不断地上涨。这两天余河县并没有下雨,可余河里的水却汹涌而来。两岸堤外是良田,田里的水稻颗粒饱满,沉甸甸的,就差弯腰转黄,等待收割了。
王义财已经三天三夜守候在大堤山,几乎没有合过眼,嘴角都长出了好几个水泡。满脸的胡子疯长了起来,头发也很凌乱,这跟他以前干净清爽的形象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王义财看着河里的水涨起来,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就看今天能不能熬过去了!今天熬过去了,这一关就算是闯过去了,熬不过去,那就注定是毁灭!因为黄钟明说了,大堤要是垮了,就地免职!
王义财站在前年刚修的那段堤面上,这是整个黄麻镇大堤最薄弱的地方,他密切注意着大堤两边的动静。
突然,堤外守护的民兵快步跑过来报告:“王书记,这里出现了漏洞,在不断地涌水!”
王义财奔跑着来到大堤脚下,发现这儿正在潺潺地流出浑浊的黄水!大堤里面的沙子不断地被冲击出来,眼看着漏洞在不断扩大!
王义财拿出对讲机,向黄钟明汇到道:“报告黄书记,我是王义财,黄麻镇大堤出现了漏洞!”
此时的黄钟明正在乌有镇和黄麻镇交界的地方,离王义财还有几里路的位置。他已经陆续接到平安镇、方庄镇的险情报告。看来情况很严峻啊!
接到王义财的汇报,黄钟明立刻指示道:“一定要不惜一切力量,把漏洞堵住!你马上通知乡亲们转移!我马上就到!”
王义财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内心的那种煎熬,让他焦灼不堪。
水是从底部漏出去的,说明漏洞出现在最下面。可是现在这个水位,无法探到漏洞的具体位置,难道就这样看着漏洞越来越大,大堤最终被冲垮吗?
此时,所有的人都围在王义财周围,等着他做决定!
“绳子,快,找几根又粗又长的绳子来!”王义财说,“李镇长,马上通知各个村委会,通知附近的乡亲们马上转移,远处的往高处撤!快!”王义财边说边往大堤对面走去。
“好,我马上通知!”李德坤说完立刻召集各个村委会的支书和村委会主任。由他们再通知各个村长,村长们敲着锣一路往回跑,边跑边喊:“乡亲们,快,立即转移!”镇里的一些干部也被李德坤带去指挥乡亲们转移。
“王书记,绳子找来了!”王草五把民兵找来的绳子交到王义财手上。
王义财把绳子往腰间一系,打了个死结,拨开人群,往堤下的水里走去。
“王书记,不能下去,这样太危险了!”王草五叫喊道。
“王书记,你不能下去!不能下去啊!”万春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边。
万春秀本该随着李德坤他们一同去指挥民众转移,但是她实在是不放心王义财,就把这个任务交给村委会主任万岷山,自己则以要留在大堤守护为名,留了下来。
“你们把绳子抓牢了!”王义财看了看万春秀,那眼神在告诉她,这是工作!然后对他们说,“放心,我会游泳!你们记住,如果我在拽绳子,你们就要立刻把我往上拉!”
王义财从小在水边长大,水性很好,潜到水里去他还是不怕的。
万春秀的心却紧紧地纠在一起。如果不是忌讳这么多人在场,她一定会死死地抱着王义财,不让他下去,这可是玩命的事儿啊!
几个年轻人看到王义财这样做,也纷纷效仿,把绳子系在腰间,下水跟着王义财走。
王义财慢慢走到了水深处,感觉脚底的大堤像豆腐似的,软软的,好像没有根基。
他妈的,这个豆腐渣!李德坤这个昧良心的东西!王义财在心里骂道,看来这大堤要保住是不可能了,但无论如何,我都要潜下水去堵这个漏洞!就算是死,也要做到底!
这段大堤前年是由李德坤主抓的,他让他自己的小舅子来负责。去年汛期水不大,没有构成威胁,李德坤还曾沾沾自喜地夸道,他主抓的这个工程是真材实料的,确保做成百年工程!
眼看着水已经没过了胸口,只见王义财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不一会儿,上面拉绳的人感到了绳子被拽了一下,立刻把绳子用力往上拉。
“漏洞在这儿!”王义财浮出水面说,“拿木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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