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的水面有散落的灯光,岸边有流萤飞火,白昼与忘川的夜色一样,都是漫长无垠的,很多年前这里有司木来过,那么很多年后,他仍会来这里。当日他为了我差点魂飞魄散,如今我还他世事长安,然后呢,然后就是两不相欠了吗?
我说,好。
“那就让玉帝老儿管好你们的人,不要再来招惹本座。本座不会管是不是西天那群癞头出的主意,只要你们过了线,今日本座允下的便不再作数!”
昴星君深深地看着水面,像是看着前世的一段记忆,他说:“得君一诺,胜于千言。”
本座要离开这里,本座的心中堵得很,本座居然也长出了心,土地老儿的诗三百念的很是有用,土地老儿到哪里去了。
“阿魇!”昴星君喊道。
本座“唰”地一下转过身,看着这认识了几百年的昴星君,摇了摇头,“你怎敢这样唤本座。”
他一愣,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说:“我有东西要送你。”
昴星君追上来,将一颗苍翠欲滴的珠子放在本座掌心,里面流动着的灵气本座十分熟悉,这是司木的……
“记忆,若水之畔的所有记忆。”昴星君神色复杂地说。
“他当日留下的,也就是那么一点真元,和这段记忆了。要进轮回,自然不可能带着这个,我便收下了,现在还给你,你自己决定吧。”
天地间安静的仿佛只剩下我的呼吸声,掌心的那簇光芒一下一下地跳跃着。
昴星君说,你看,它记得你,我拿着的时候,从来都时暗的。
我忽然觉得十分委屈,本座乃堂堂天魔之主,拿着这颗珠子,却像是被人捏住了七寸的蛇。他们步步为营算计的真好,每一次都踩在本座心口。
那些人强加在我身上的,所谓的天命,所说的天魔,我都不是,也不在乎,因为这世间曾有人问过我我想要什么。而如今他们一个忘了,一个死了。所有人都说那是我害的,我从来……都未曾想过去害司木或者土地。
因为我是天魔,可以随心所欲,就会有人忌惮,想要除之后快。可我要的也不过是这天地间方寸大小的一块,我甘愿画地为牢自困囹圄,他们为什么不信。
我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按进了这天河之中,无论怎样都没有办法呼吸,脑中炸开所有我不愿意去回想的片段,每一幕都死死地堵在我的喉中,这是土地的选择,这是司木的选择,这是昴星君的选择,我早就无路可退。
我真的要死了。
土地没说错,我早就懂了情。
蓦地闻到一股幽寒冷列的香气,昴星君的身上,并不是那样冷,我感觉到他在轻轻地拍我的背,我想让他滚开,牙齿却打着颤,发不出声,亦无法挣脱出去。
过了好一会,昴星君方才开口,声音有些喑哑,他说:“想哭就哭出来罢,你这个样子,要是司木知道了,非打我一顿不可。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我和太白教你,天魔之主需要不近人情,不可以亲近旁人?后来司木跑上天庭,把我们绑在吴刚的树下,被迫听吴刚念了三天三夜的嫦娥,陪他喝了三天三夜的酒,司木才来解开他的藤蔓。”
我与昴星君鲜少说起从前的事情。
可能因为当年确实做得太过分,司木的转世,很少能活过弱冠,若是生下来显贵一点,早夭也有可能。所以那不算漫长的一百多年里,我们通常是化身成他身边的人,做的最经常的事情,好像就是……争宠。
这一世的司木身世很可怜,想来也正是因为前二十年活的坎坷,方才能活到这个岁数。第九世结束的时候,是昴星君提出了,我们二十年后再来找他,我同意了。我是真的没有办法再像那样若无其事地待在司木身边。我们坐在水鬼开的茶棚里,看他干脆利落地喝尽了孟婆汤,头也不回地走进轮回,仿佛还是昨天。
一眨眼,已经和陈荆相遇相识。
天微微明,热闹了一夜的京城渐复平静,骨姬站在城门口,扶着她的铜镜,小鬼们排着队一个个走进去,乩婆在一旁坐着,与缝魂郎君聊天,本座走过去,乩婆笑呵呵地看了一眼,道,后天要下雨,魔主出门还要记得带把伞。
缝魂郎君听了,诧异了一下,连忙站起来向本座问好,本座矜贵地点了一下头,昴星君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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