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正高举重物一下下重重锤下!她吃一大惊,急急上前窥视,刚入眼就吓破胆子!
一声惊叫撕破这条巷子伪装多年的寂静。
苦口良药
夜色已浓,齐帘趴在桌子上,早累得睡过去。自之前误闯过一回,齐帘便识趣地守在外头不在入内,而一门之隔的李云则抱着被窝,至今辗转难眠。
离白公子突然翻窗而去已经两三个时辰了,直至现下还不见人影。李云忐忐忑忑地看着窗户,担心白公子是不是在外头撒疯去了。
终于在月挂高枝时分窗外窸窣作响,李云才自床上探身望去,果见白公子轻轻跃入房内。
今日虽非满月,但胜在万里无云,月色刚好,银白光撒了一地,顺着就透过窗照亮室内一角。白公子脸上干涸的血渍弄了半脸阴影,胸前也是一道狼藉的血痕,让李云看得心惊肉跳的。
未等白公子上前来,李云连鞋也忘了穿,踉跄着下床,走了两步小腹便隐隐作疼。他止住脚步抱腹蹲下身,见白公子凑过来便低声问:“……你是杀人了吗。”牙关怕得发颤,声音都带着不明显的哆嗦。
白公子嘴上说没呢,将李云抱回床上去。
李云听后也没觉多踏实,但声音是不再颤了。他偷偷察看门口处,生怕惊动外头的齐帘,边抬手擦擦白公子的脸,多使劲也没擦掉一丝,一不小心还擦了脸侧的四道痂。白公子没吭声,李云自个就已经觉得疼。
李云低声说:“你这模样不行的、得、得赶紧清洗清洗!”他环顾四周,瞧见一茶壶,里头没见多少茶水;念头跳跃,记起院子里一个小荷塘。月上高枝,府上众人早睡熟,护院一般都守在院子外,现下荷塘那头应是没人的,李云便无声催促:“走走!去荷塘!”
皎洁月色,来到荷塘便有些朦胧了。荷塘水不深,睡莲早已枯萎,荷叶浮在水面上,有风时跟随微波荡漾,无风了就静悄悄的,仿佛睡得正香。
李云被裹在被子里,让白公子从窗户扛出来。夜里有些微凉,他自被窝里露出头来,干坐在荷塘边上看着走进荷塘里的白公子在清洗;脸是洗干净不少,发鬓打结的就不好弄了。李云朝他诶诶叫了两下,把白公子唤过来。然后李云弯下身,伸手解开白公子的发髻,小心仔细地借着月光映照替他整理打结的长发。
只要稍一斜眼,李云便觉得遇到出水的妖精——眉目俊朗,如此英气逼人。如今在水中落魄,却比往日好看了许多许多。
李云一时发怔,马上收拾心思。
稍微打湿白公子打结的发鬓,指头慢慢磨着硬结处,两指间逐渐渗出红晕来。他顿顿,伸手捞了一半捧水冲去发鬓的血迹。
白公子蹭蹭李云手背,夸他手巧。
李云轻声道:“家里插秧收割,都要下田耕作。我身……骨子不好,下不来田里,只好在家照顾小妹,得闲的时候就给田里劳作的兄长送饭去。大哥干活最是下劲,每每回来头上的泥巴早就糊了几层,到家累得不行,靠着门板就能睡过去。我只能打水来给他擦脸换衣,头发也得稍是打理打理,不然泥巴发硬了更难受!”发结终于被理顺,他解开白公子的发髻,五指插入发鬓间,梳理下方的发端。白公子顺从地侧过脸,让他打理。
两人默默不作声,李云觉得忒诡异,只得顺着刚刚的话继续说:“还有一年爹娘给镇上的大户挖藕,回到家便是个泥人一般。我娘的头发都让硬泥打了结,我帮她弄了好几盘水才理顺了头发。她一边洗一边埋怨我爹,说是下回打死也不去挖藕了,爹就回嘴说‘是哪个婆娘先说挖藕工钱多的’、气得我娘连把脏水都泼他脚上去!”李云边说边想,边想边笑:“过几天别家大户挖藕招帮工,他两又去了……”他止住话,笑意挂在嘴边一下子忽然涩涩的。
白公子把头枕在被子上,眼抬着看着李云。李云手里勾住一缕发丝,嘴角耷拉,强颜欢笑道:“……那年我大哥要定亲,女家彩礼就要一筐白米。”他垂下眼睑,有点难过:“那时候地里收成不好,前几年……给我瞧病花了些积蓄,还是后来爹娘挖藕挣回来买米的银子……”
挖藕多难,一身入泥,步步维艰,好似在泥滩子里就能淹没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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