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轮到你个小娼/妇管起老子来了!”温金根每每看见女儿绝美的脸蛋就觉得窝火,那么白,那么美,和他没有半分相像,仿佛温禧的存在就是某种有力的证据,是他失败的人生的证据。一直在嘲笑着他的无能和懦弱。他扬起手,甩了女儿一个大耳刮子。
手掌扇下来的时候带起了一小阵风,温禧几乎都能闻见父亲手上因为长年杀猪耳留下来的猪油的味道。她没有躲,而是任由那个巴掌落在自己的脸上。
脸颊一下子高高肿起,温禧漠然地看着这个家,油腻的方桌、短了一条腿的长凳、灰蒙蒙的日光灯、摇摇欲坠的五斗橱,还有这俩个生养她的人。她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然而,你可以在一切你不想面对的事物面前闭上眼睛,却无法关闭你的嗅觉。一种酸腐的、变质的、臊气的气味混成一股潮腻腻的味道,直往她鼻孔里钻。温禧知道这气味来自床铺下的夜壶,来自于隔夜馊了的饭菜,来自于沾满汗渍的脏衣服,来自于她所厌恶的一切。
这种千疮百孔的贫穷,毫无诗意的腌臜让她的呼吸猛地急促起来,温禧一根一根捏紧了手指,扭身大力拉开门栓,跑了出去。
一阵热风吹过来,温禧猛地打了个寒颤。她伸手揾了揾自己的脸,脸上火烫,身上却是冰凉。一个人站在太阳下面,阳光照的她头重脚轻。一只瘸腿的灰狗,看得出来以前是雪白的,总之如今就像一快脏兮兮的抹布,正将两只前脚扒拉着垃圾堆,可惜后腿一长一短,总是站不稳,呼哧呼哧直喘气,拼命拨弄着垃圾堆里的剩菜剩饭,半天才扒拉出几块骨头,喀嚓喀嚓大声吃了起来,烂菜叶子糊在毛上似乎也没有感觉。一面吃还不时警觉地抬起头四下张望,生怕有掠食者。
温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这只狗,一直看到眼睛酸涩不堪,心中一刺一刺地疼痛。这样的生活,她噩梦一般地过了二十几年。
有脚步声在逐渐逼近,一下又一下,在狭窄逼仄的巷子里形成一种奇妙的混响。正在垃圾堆里刨食的灰狗警醒地叼起骨头,一拐一拐地躲远了。
脚步声忽然停了,温禧缓缓转过头,呆住了。
是他。
莫傅司雪白的衬衣在光线下白得耀眼,铂金袖扣闪烁着点点寒芒。笔挺的西裤越发衬托的他的一双腿又直又长。这样一个人,站在蔽旧甚至是脏乱的巷子里,格格不入到了极点。
温禧只觉得脸颊滚烫,双手在身侧悄悄捏成了拳头。此刻的她就像被剥了鳞片的人鱼,在他那冷漠的灰色眼眸的注视下犹如凌迟。
她在被他用眼光生生凌迟着,一刀一剐地凌迟着。
眼睛里有一种酸涩的感觉,温禧用力吸了吸鼻子,猛地一扬头,脸上居然已经带上了谦逊的笑容,“莫先生。”
莫傅司忽然勾唇笑了,上前一步,用拇指和食指钳住了她精巧的下巴,他下手毫无怜惜,温禧觉得下颌一阵阵抽痛。
“不要用你这副装腔作势的假笑来恶心我”,莫傅司半眯着狭长的眼睛,语气冷峭,姿态却是一如既往的懒散,“你明明在恨,你恨那些出身良好和你同龄的女生,你恨你的父母,你恨你的家庭出身,你恨你的命运,你恨得太多,你美丽聪明向上,却始终缺乏机会,你想进上流社会的那扇窄门。”
温禧簌簌发抖,她心里最阴暗也最丑陋的脓疮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这个苍白的男人洞穿了,她甚至感觉到了脓绿色的液体从那疮疤里汩汩流出来。因为要用力克制不让自己颤得太厉害,指甲甚至抠进了掌心的嫩肉里。
“是,您真是厉害,有和毒蛇一样犀利的眼睛!您是富人,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天之骄子,所有的一切,对您来说都是探囊取物一般轻易,您能感受到穷女的痛苦吗?永远都在被剥夺中,白眼,讥笑,侮辱,践踏,我又能怎么办?除了忍耐便是微笑。难道我不想像那些家中略有资产的小姐们一样吗,永远有人照顾,小的时候有好父亲,长大了有好丈夫,你以为我不想吗?!”温禧使劲一拧脖子,扬起脸,朝莫傅司叫起来。
干涸多年的泪腺第一次充盈起来,泪水争先恐后从眼角往外流,温禧羞耻地闭上了眼睛。“如果我长得普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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