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晹绥看着段筝歌离开的背影,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希望唐缓能自此放下,放过她自己。
唐缓再次醒来时已是深夜,她睡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睁眼时看到的是帐顶的莲花纹。她幼时极喜欢莲花,原因已记不得,那感觉却一直延续下来。
她拥着被子坐起身,不知为何竟想到在赤嵚山下酒馆那一日,邻桌客人曾言道,峥国新皇用美玉雕出一处莲池,彼时她只当成热闹听,如今想到这败家之举出自段筝歌之手,实在很难将水巳与段筝歌联系到一起。
之前的一切,她可怪他?她自己竟也不知。
然而,更令她在意的,是温凌在她耳边道出的那个名字。
唐缓穿了衣服下床,外面不知何时飘起小雨,连夜色都变得朦胧起来。她没有点灯,摸着黑朝存书的旧屋寻去。
依着记忆,她在木制架子最下面的一排书中摸索一番,最后取出三本,用防水的油纸包好,揣进了怀中。她环视四周,虽然视线不清,但屋中的一切她都太过熟悉,此时辨认起来丝毫不曾费力。她最后认真地看了一遍,然后出屋落锁。
回屋后,她将三本书册放进行李,然后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渐大的雨,了无睡意。似是突然想到什么,她回桌前搬起一个圆凳,出了门朝廊下行去。
夜雨中的风有些凉,她半路停下来,以手掩唇咳了两声,似怕惊动别人,极力压低了声音。
眼前是她曾无数次躺过的藤床,旁边的廊檐下,挂着一个铜铃。如今它已有些斑驳,唐缓还记得当初林玉将它挂上时的样子。
她将圆凳放在铜铃正下方,然后小心翼翼地踩上梅花形的凳面,站直时身子不由地晃了晃,她屏了呼吸,终于稳住身形。
绳结有些难解,唐缓就着微弱的光线,解了许久才解开,她抹了抹额头,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已经沾湿了她的碎发。
胳膊有些发酸,她试着放低身子,却险些摔下来,她想惊呼一声,嗓子却因为之前的大哭尚且发不出声音。此时突然有人伸手托住她的背,唐缓下意识地抓住了来人肩膀,发现是钟晹绥。
唐缓站在圆凳上,高度恰好与钟晹绥相仿。钟晹绥似乎是被她吵醒,此时披着外袍散着头发与她面对面而立,比之平日,看起来少了些冷漠多了些和气。
钟晹绥看到她手中的铜铃便猜到了她的目的,他将外袍脱下披在唐缓身上,伸手擦了擦她沾了雨水的额头,唐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钟晹绥的手从唐缓的额头落至颊边,许是夜色太过冷清,他的手停留在唐缓脸颊上,捧着她的头,轻轻地吻了上去。
钟晹绥的吻依旧克制,马上便离开。唐缓看着他微红的耳朵,心中一软,双臂环着他的脖颈,主动吻了上去。她手中的铜铃发出不甚清脆的声响,一声一声,好似落在了钟晹绥的心尖上。他终于不再矜持,一手环着唐缓的腰,另一只手落在唐缓脑后,在这个清冷的雨夜,深深吻了回去。
二人分开后,唐缓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脸颊难得染上些红晕。钟晹绥的眼睛似乎比平日里的月色更亮,他看着唐缓,眼角眉梢皆是温柔。唐缓伸手隔开钟晹绥的目光,耳边却响起他悦耳的低笑声,唐缓无法开口,只得用手指戳了戳钟晹绥腮边,末了想干脆蹦到地上去。
钟晹绥此时却转了身背对着她,道:“来。”
唐缓垂了眉眼,紧抿的唇边有藏不住的笑意,她伏在钟晹绥背上,看着钟晹绥伸手捞起地上的圆凳,背着她朝她的房间走。
鬼使神差地,唐缓伸手摸了摸钟晹绥的发丝,发现手感竟意外的好。见钟晹绥似乎没有发现,她偷偷地将自己的发梢与钟晹绥的发梢打了个结,待回到屋中后,又悄悄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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