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一直这么放着。
贺锦还寻到关婆子以前一时兴起掏给他的手札。
当年让樊师姐看贼似得盯着,他便把其中一些章节读得烂透。那日就是凭着脑子那段滚瓜烂熟的婆娑果秘方,想让将仙服软罢了。
那手札随手放在一木架子上,看上去似是当年被他随手放置。贺锦拍拍上头的尘,翻了几页。霍地想起当日那段模糊的小字,他便随地坐下,把手札翻开细读。
书中多为养虫的要诀,其中不乏养生蛊的秘方子。
养生蛊起先并不是这名儿,关婆子年少时一嘴风花雪月,哪能起这破名字。若不是将仙收养贺锦,发现这娃儿已经损了身体,向关婆子讨了这蛊虫给贺锦养身,后来也懒得去记那些文绉绉的名儿,随口就把蛊虫唤作养身蛊了。
贺锦翻了好半天,终于在书中翻出偏偏角角的那几行蝇头小字。
上头写的是蛊虫的习性,还有养虫需留心之处。
末了,才是一句:母蛊虽为大补,须以死令子蛊化母,此为养身蛊也。
贺锦怔住,把一行字放在嘴边咬来嚼去,没来由一阵心慌。他扒拉着后头数十页,终是在末尾处寻到关婆子独留的两三行字。
养身一蛊、自为慈母双虫。子蛊可易其主、母蛊不可为之。
今闻道将仙已种母蛊,受子蛊牵累。因其牵一发而动全身,望阿锦珍之重之。
眼看入夜了,樊师姐没见贺锦自楼阁出来,便过去寻人。
自洞开的大门看进去,秋夜里的阁楼里已经阴阴暗暗的,贺锦就这么坐在地上,待樊师姐喊了两三声才回过神。
他抬手擦擦鼻子,沙哑地朝樊师姐说:“来了来了。”
樊师姐了然于心,就道:“关婆婆给你留的手札,可是看仔细了。”
贺锦这才回头问:“母蛊死了、人会怎样?”
樊师姐说:“你自个驱蛊易主就这么死去活来,若要蛊虫死,还能怎样。”
贺锦哑然。
“这人世间呐、多得是事儿求不来。”樊师姐转身要走未走,“若再身在福中不知福,师姐可饶不得你。”
樊师姐走了几步,自家相好正站在不远处,笑得特贼,说:“我家明兰可是在吃阿锦的醋?”
樊师姐挤兑他:“即便人心都是长偏的,疼不疼自个,心里都清楚。说起来、师傅宠我时,你还不知道在那个嘎啦里头呢。”
对方失笑,只得摇着头跟在樊师姐身后离开。
楼阁里,贺锦自然也听了这番话。他昂头就倒在地上,看着幽暗的屋顶,思绪慢慢跟着夜色氤氲在寂静中,许久之后才慢吞吞地爬起身来。
他出门去,看着大街小巷万家灯火,点点萤火阑珊,真有归家之感。
贺锦忽然深感后悔。
当日他不回了俞聪那句气话的。
俞聪与其他几人不同。贺锦起先担心他年少不更事,不过一时糊涂,自然不能什么都顺着。后来日子就这么过着,也没觉什么。
可这东西只要往深里撬,从俞聪到祝一东,由唐历到程子澜,就是个事儿了。
他们终究、不是岛上的人。
樊师姐等了许久,也没见贺锦过来,便让相好再提着食盒过去——总不能把人饿着了。
相好没在阁楼找到贺锦,倒让樊师姐在酒窖子里头把人提拉出来。
贺锦已经喝得酊酩大醉,抱住樊师姐的大腿就颇为委屈,便满嘴胡话没个正经,惹得樊师姐青筋暴起,恨不得一掌拍死这孽畜。
贺锦让樊师姐推到一旁,他满嘴酒气,可怜兮兮地低声埋怨:“……师姐也不疼我了……”
“……”樊师姐斥道:“一把年纪,毫无长进!你脸皮倒厚呐!想得着师傅和师兄师姐的宠,转头就疼自家几个姘头去!”
贺锦竭力辩解:“……那不是、不是姘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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