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龚书记让我来的。而且他让我替你打点过了,如果你今天不能出来,他让我设法通知你稳住,他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出来的。”杜逸凡实事求是地告诉了吴月英这些情况,他现在意识到了,这件事与龚道进没有关系,这件事是柳县另外的人干的。可是又是谁胆子这么大,敢动龚道进的女人呢?
关于这个问题,杜逸凡猜不透。这时,吴月英突然说:“为什么我送到他家的东西在纪委里呢?”吴月英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杜逸凡。
杜逸凡讲了小周去龚道进家里送东西的情况,他的话一落,吴月英紧紧地盯住了杜逸凡,她似乎要从杜逸凡脸上找出什么东西。
杜逸凡重重地点着头,这动作在告诉吴月英,这些情况是真实的。直到这个时候,吴月英才感觉被人利用,她确实错怪了龚道进。只是那天晚上跟踪小周的人到底是谁呢?杜逸凡和吴月英都陷入了迷惑中。
杜逸凡问吴月英:“包里到底是什么?”
吴月英不愿意说,包里是龚道进和其他女人的不雅照片,还有她一直保存在冰柜里的,上面有龚道进的体液。这样的,她在冰柜里冻着好几条。是她故意送给方叶紫,想让方叶紫和龚道进吵闹,让龚道进收收性子,也想给龚道进一点厉害瞧瞧。得罪了她,龚道进的证据都在她手里握着,别不把她当回事,逼急了,她会把这些交到纪委去。她当时只是一时气急,只想吓吓龚道进,没想到这些东西居然以她的名义真的寄到了纪委里,而且寄到纪委里的东西还多了一些她和龚道进在一起的照片,还有她发给龚道进的那些恩恩爱爱的肉麻信息。她一直在想,龚道进为什么要这样做?把这些东西交给纪委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她和龚道进在上海购买了一处别墅,写着她和龚道进另外办的一个假身份证的名字。纪委在问情况的时候,她硬是咬着牙没有说这件事。作风问题,大不了是她的名誉受损,她可以离开柳县,可真正查出经济问题,龚道进还有北京的叔叔保他,她指望谁呢?虽然她恨死了龚道进,可她还是咬着牙只扯了一些关于她和龚道进的作风问题。这些事情,她当然无法对杜逸凡开口,只是杜逸凡说是龚道进在背后帮了她,她就感觉,她和龚道进已经掉进了一张大网里。至如背后这张网是谁在布置,她把柳县自己的仇人想了一个遍,也猜不出来是谁敢同龚道进如此叫板。
一路上,吴月英不说话,杜逸凡也不好再问什么。只要吴月英人没事,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只是这次吴月英顺利回到柳县后,令杜逸凡意外的是,吴月英回柳县的消息一传开,柳县又多了另外的版本,说吴月英来头大,告状的人也奈何不了吴月英。这个版本竟然在很短的时间内被传得铺天盖地,让杜逸凡很是奇怪,这些言辞的源头在哪里呢?告状的人到底又是什么谁呢?但是有一条,关于吴月英的事情,在杜逸凡看来不会如此之简单,也不会是平常人能够策划得起来的。可是在柳县,又有谁能够真正敢与龚道林为敌呢?
杜逸凡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可他在遇到这些困难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不自然地想到了李冉春,如果有李冉春在,这些问题还有商量的人。孙小木尽管知道吴月英的事情,可毕竟她是孙小木,是一个需要杜逸凡去保护的弱女子,不是李冉春这样经历丰富,善于玩弄权术的人。
唉,怎么就会老去想一个被自己伤得还在流血的女人呢?杜逸凡想尽快从这些事件里走出来,他不能纠缠于中。于是他给小周打了一个电话,让小周开车去乡村再转一转,投入到工作之中,总比关在办公室里乱想要强得多。
杜逸凡和小周下乡调研的第二天,他接到了刘守望的电话,他刚一按下接听键,刘守望急切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小杜,你在哪里?”
“刘书记,我在乡下调研教育改革的事情。”杜逸凡如实地回答着。
“都什么时候,你的改革放一放,赶紧回县城来。”刘守望的语气不大好,杜逸凡的心又是一颤,难道又出事了,不由得问了一句:“刘书记,到底怎么啦?”
“你马上回县城,上网看看就知道了。这事,你一定要做好妥善处理。”说完,刘守望不等杜逸凡说话,竟然把电话给挂断了。
杜逸凡让小周尽快回县城,一路上小周把车子开得很快,而杜逸凡的心也老是不踏实,怎么就突然多了这么多事情呢?一路上,杜逸凡不停让自己冷静,再冷静。可是当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打开电脑时,杜逸凡还是没办法冷静下来。
杜逸凡看到网上竟然出现了吴月英和龚道进大量在床上的,除了吴月英和龚道进的外,没有龚道进和其他女人的。显然关于吴月英和龚道进的事情,早已被人盯上了,而且显然这一步接一步的棋子全是针对龚道进的。只是让杜逸凡意外的是,这个电话竟然是刘守望打的,证明一点,这件事不是刘守望干的。这就是他给自己打电话的目的吗?就是暗示这件事与他无关,还是想证明别的事情呢?
杜逸凡正想着的时候,龚道进的电话打过来了,他要杜逸凡不管花什么代价,一定要想办法让网站删除这些照片,他叔叔快不行了,他没办法走开,一切拜托给他了。龚道进的声音透露出无比的苍老和无奈,在杜逸凡耳朵里,这样的苍老和无奈也让他对官场倍感恐惧。直到这个时候,杜逸凡才知道,龚道进也不是万能的。他目前面临着巨大的危机,只是他在这样的时候,最最信任的人是杜逸凡,这让杜逸凡在感慨的同时,又多了一种说不清的责任和义务一般。
就在杜逸凡挂断龚道进的手机时,龚玥的电话也打过来了,杜逸凡一接通,龚玥就在电话里“哇哇”大哭,杜逸凡便知道龚玥也看到这些照片。对于龚玥来说,她可以允许吴月英存在于生活之中,却无法忍受吴月英和她深爱的爸爸这个样子被所有人耻笑着。这样的打击别说是龚玥,换成是他,他也没办法去面对这样的一个父亲。
杜逸凡在电话里不停地安慰龚玥,要龚玥千万不要让她母亲知道这些,他马上找网站联系,尽快删掉这些照片,龚玥这才停止哭声。杜逸凡赶紧压掉了电话,给发布的网站联系,希望他们删除这些,网站提出要求要杜逸凡打五万块钱过去,才肯删掉照片。杜逸凡没办法,只好给潮子打电话,潮子倒是二话没说,借了五万块给杜逸凡,也没问他拿去做什么。当杜逸凡按照网站提供的帐号把钱打过去后,网站果然删除了这些。只是关于风波,在柳县还是愈演愈烈,远远超过吴月英被纪委带走的影响力,看来人们对八卦和永远都乐此不疲。
杜逸凡突然有了无限的悲哀感,他想到了他和李冉春,如果有一天,他们的照片也出现在网站上,他不敢想象后果。官场果然处处是风险,处处是机关。不是每个一进官场的人就会算计,就会步步为营,是环境,是人,是背后这些看不见的手,逼迫着每一位官场中的人必须算计,必须会应对算计,也必须学会在算计中胜出。
杜逸凡一想到这些,背后全是冷汗。他在这些算计中,会胜出吗?杜逸凡不停地问自己。
就在风波在柳县被传得满城风言的时候,柳县传来了一个恶耗,龚道进的叔叔去世了。刘守望、石志林还有方叶紫和龚玥都去了北京。柳县也沉浸在失去一位老将军的悲痛之中,关于吴月英和龚道进的风波似乎淡了许多。可杜逸凡知道,这件事存在着,而且这个与龚道进为敌的力量,也存在于柳县之中。只是这力量来源于什么,杜逸凡想找,也努力去找,可是他在柳县人生地不熟,他却有无从查起的无奈感了。
杜逸凡想和吴月英谈谈,自从他接回她后,一直就没有再看到过吴月英,当他去吴月英的办公室时,敲了好半天的门,没回应。他想,此时的吴月英一定在家里静养。这个时候,他去打扰她,能说些什么呢?还是等龚道林回来再说吧。
于是,杜逸凡再一次把心收了回来,他还要起草吴浩天书记所说的两份报告,那才是他的正事,也是他的工作。再说了,网上关于官员这样那样的风波总是不断,虽然他也害怕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网络里的某个“被主角”,但是一个官员的承受能力以及面对变化多端的时事应变能力都越来越强大,他也认为吴月英会很快从这种风波里走出来,并没有往深里去想吴月英的事情。再说了,刘守望和石志林都没有表态的事情,他们都选择了沉默,他又能对吴月英说什么呢?特别这种是非满天飞的时候,他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工作,工作永远没错,其他的事情,管得好就好,管得不好,就会引火烧身的。
杜逸凡在龚道进叔叔去世的这些天时,一定致力于他的工作之中。他把两份申请教育资金的报告做完后,就开车去了武江市。他没有带小周,这一段时间,他只让小周做做办公室里的杂事。小周越来越对他多了一份尊敬和信赖,把办公室打扫得格外干净,杜逸凡看在眼里,却痛在心里。每个人都在企图寻找一棵大树靠着,可每个人都不去想,大树总有老死的那一天。他不知道从哪本书上看过一句话:二十岁跟对人,三十岁跟对事。他现在这个年龄到底是该跟人还是跟事呢?但是有一点,他绝不愿意像小周这样,去企图寻找一棵大树靠着。就算是李冉春,他也从来没有把她当作自己的一棵大树。可话是这么说,真正遇上的为难事情的时候,杜逸凡还是会想到李冉春,还是会想起这位姐姐般的领导,还有她对他最最无私的种种关爱。
杜逸凡最初和李冉春搅到一起,更多的是来自于那顶女部长的光环,以及对冷艳和成熟美的一种好奇,这一点李冉春和北京的女老板就有着本质的区别。只是现在他却用最最无情的决绝伤得她满体是伤,他不愿意再去想她,尽管他知道,她一直在自己的内心最深处藏着,说不定哪一天又会跳出来刺激他的某根神经。只是他在今后的官场道路上要不停地告诉自己,自己才是自己的一棵大树,必须把根扎得再深再牢固一些,只有这样,他才能够走得更久更远。
杜逸凡如此下着决心。是啊,只有决心才是不可战胜的吧。杜逸凡一边开车,一边如此想着。当他把车开到武江后,杜逸凡给赵光鸣打了一个电话,他想请赵光鸣和吴浩天的秘书陆晓阳一起出来吃个饭。陆晓阳以前是武江日报的通讯员,是赵光鸣一手培养出来的。赵光鸣在电话里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还在电话里告诉杜逸凡,孙小木在报社,她来整理自己的用品,准备离开武江市。他对这事表示歉意,尽管不是他开口赶走了孙小木,但是孙小木的离开与他要求她暂时回避是有关系的。
杜逸凡在电话里对赵光鸣说了一些感激的话,也宽慰赵光鸣,孙小木在省里找到了另外的工作。赵光鸣“哦”了一声,说等杜逸凡来他的办公室再谈,就挂了电话。
杜逸凡给孙小木打电话,电话一通,他就问孙小木:“在哪里呢?”
孙小木说:“在家里啊。怎么现在有时间给我打电话呢?”
杜逸凡在电话里笑了笑,说了一声:“呆会见。”就挂掉了电话。孙小木拿着电话想了半天,呆会儿见?是什么意思?她不愿意告诉杜逸凡她来武江市了,她的事,她半点都不愿意让他操心。这一点,她和龚玥不一样。龚玥喜欢处处依赖着潮子,潮子就是龚玥的天,就是龚玥的地,她爱得不顾一切,也爱得舍尽一切。可孙小木不愿意把自己爱成这个样子,她越是爱某个男人,她越不愿意去依赖于他。她希望她的爱是独立的,是没有杂质的,也是与这个时代的快节奏无关的。她要的也是一份忠于自我的爱,一份没有物质背景的爱。再说了这一段时间柳县总在出事,她的心也总会提到嗓子口,尽管她相信杜逸凡的成熟和智慧,可她还是担心他卷入到官场的斗争之中。她甚至想,李冉春如果真的使手腕让他退出了官场,她会很开心的。她并不希望他在官场的路上越走越深,可杜逸凡却入迷一般地喜欢官场,喜欢这些斗争。她已经知道吴月英就是他接回柳县去的,她实在是担心他,为什么总是与这些成熟型的女人裹在了一起?他对自己的爱到底属于哪一种?这些总在孙小木的心中挥之不去。
孙小木在武江日报整理用品时,大脑里一直是杜逸凡的影子。才一年多的时间,她收获了爱情,也收获了许许多多她认为需要留下的记忆。报社新来的两名实习生在一旁帮着她整理。她在武江市的这一年中拍摄了大量的老房子照片,她一张也舍不得丢掉,整理起来就有一大包,再加上其他的日常用品,大包小包都被装得满满的。等她和两名实习生整理完时,杜逸凡居然来到了编辑部大厅。
杜逸凡和其他的同事打了一声招呼,就往孙小木身边走。她的脸涨得通红,她还不知道如何在报社的同事面前,把她和杜逸凡的恋情公开,而且也不知道如何在同事面前和杜逸凡相处。
杜逸凡看着孙小木,他一脸的大方,仿佛他和她之间没有任何的暧昧,也没有经历过李冉春事件一样。他望着孙小木问了一句:“你这大包小包的,是要去哪里?”
孙小木拿眼瞪杜逸凡,杜逸凡故意不看她,和同事们继续打了几个哈哈,就上前帮着孙小木提包,一边提,一边说:“我正要下楼,帮你带下去吧。”
孙小木任由杜逸凡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往报社大院走,身后不时有同事对她说:“欢迎再来武江玩。”孙小木一边点头,一边笑着应酬,跟在杜逸凡身后,心里便泛起了许多的甜蜜。这个情景,其实是她一直想要的。她曾无数次幻想,有那么一天,杜逸凡就是这样爱护着自己,带着自己穿越于报社编辑部大厅之间,把她和他的爱情无声地洒播在同事们面前。可惜她和他在报社的一年生活中,她和他之间总像猫和老鼠一般,一个总在洞口偷偷观望,一个总在想着如何抓捕对方。至如谁是猫,谁是老鼠,孙小木至今都没有想明白。
孙小木幸福地跟着杜逸凡一起下楼,到报社大院后,杜逸凡把孙小木的包丢在了后车箱里,让她在车子里等他,他去请赵光鸣,中午一起吃饭,他送她回省城去。
孙小木说:“你去忙你的吧,我自己回家。”
杜逸凡不理孙小木的话,把东西放好后,对孙小木说:“坐在车子里,乖乖等我出来好吗?”说完,杜逸凡还冲孙小木扮了一个鬼脸,孙小木“扑哧”一下,笑出声音来了,杜逸凡这才放心地转身离开了孙小木。
孙小木没有再争执,她其实喜欢杜逸凡用这种霸道的样子对她,更愿意杜逸凡送她回省城去。只是回省城后,她怎么办呢?她现在还不愿意带杜逸凡去见她的父母,好在杜逸凡也没有提去见她的父母。至如她什么时候带他去见父母,她真还没想好。大约杜逸凡也没有想好,他就没有提过让她去他的家呢。她愿意等他,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带着她去他的母亲,一如她会带着他去见她的父母一样。无论她的父母有什么想法,她还是想和他一起经历属于他们的爱情。
杜逸凡走进赵光鸣办公室时,赵光鸣还在埋头看文件,领导接见下属的时候,通常就是这个动作。好象不看文件,就不是在工作一样。只是赵光鸣一见杜逸凡进来,赶紧从文件堆里抬起了头,他笑着问杜逸凡:“杜县长的感觉如何?”
杜逸凡叹了一口气,他在孙小木面前没有流露出担忧,可赵光鸣社长一直对他不错,他不想再隐瞒什么。他还是担心孙小木,说是省城找好了工作,可真是这样的吗?在武江,至少孙小木一直工作得很顺利,如果不是因为他,她会离开吗?
赵光鸣盯着杜逸凡扫了一眼,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你们准备公开关系吗?”
杜逸凡知道赵光鸣嘴里的“你们”指他和孙小木,而不是指他和李冉春。关于他和李冉春的关系,大家心知肚明,谁也不敢当着面说什么的。赵光鸣显然是清楚他和李冉春有一腿,也在担心他和孙小木因为公开关系受到的排斥和打压。
杜逸凡望着赵光鸣很真诚地说:“我是真心喜欢小木的。”
赵光鸣理解式地点了点头,转换了一个话题说:“我们走吧。陆晓阳现在神气得很,迟到了也不好的。”说完,主动从老板椅上站了起来,杜逸凡一见赵光鸣起身,赶紧也起身,紧跟在赵光鸣身后往下了楼。
在下楼梯时,不时有人喊:“赵社长好,杜县长好。”当这种称呼声落入杜逸凡的耳朵里时,他又感觉那么地顺耳,他发现其实自己还是喜欢官场,喜欢官职,喜欢看惜日同事们对他流露出来的羡慕。谁又不想在别人羡慕的目光中生活着呢?这种优于别人生活的感觉,对于年轻的杜逸凡而言,太美妙了。可现在,他必须习惯没有李冉春支持的日子。想到这一点,杜逸凡还是在内心难受了一下,也在内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毕竟鱼和熊掌不能兼而得之的。
上车后,孙小木喊了一声:“赵社长好。”
赵光鸣一边点头,一边望着孙小木说:“小木,如果省城工作不好,你过一段时间再回来好吗?”
孙小木感激地看了看赵光鸣说:“谢谢赵社长,不用担心我,我真的找好了工作。”
杜逸凡在一旁开车,他没有参与赵光鸣和孙小木的话,他感觉孙小木在宽慰他,越是这样,杜逸凡就越感觉对不起孙小木,可是在这个局面之中,他却无能为力。没有哪一种痛苦能够如现在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为自己而委曲求全还要内疚的了。
酒店到了,杜逸凡去停车。赵光鸣和孙小木一前一后去了包间。陆晓阳还没到,不过陆晓阳离酒店比较近,再说了,他们也不能让陆晓阳等他们。尽管陆晓阳只是一个小小的秘书,可因为吴浩天书记的原因,也因为吴浩天书记极有可能连任的原因,陆晓阳现在的身价就非同一般了。在武江来说,陆晓阳也算得上二号人物了,自然牛气得很。
杜逸凡停好车后,就去了订的包间,他刚一坐下来,陆晓阳来了,赵光鸣都站起来迎接陆晓阳,杜逸凡和孙小木也同时站了起来,赵光鸣一边说:“晓阳到底是首长的秘书,就是守时。”一边把杜逸凡介绍给了陆晓阳。
陆晓阳这是第一次和杜逸凡见面,他早就听说过杜逸凡这个人,没想到他长得还真是一表人才,也难怪李冉春对这小子痴迷。只是和杜逸凡一起的这个女孩,陆晓阳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因为赵光鸣和杜逸凡都没有介绍,他也不好主动问。于是大家一阵客气后,都坐了下来。
杜逸凡这是第一次带着孙小木一起宴请客人,当酒菜上上来后,孙小木竟然是先给赵光鸣敬酒,这让一旁的陆晓阳很有些不舒服,毕竟今天他才是主客,而赵光鸣是陪客而已。尽管赵光鸣的职位比他高,可由于吴浩天书记的原因,他的身价自然就不一样了。可这小丫头竟然这么不懂事,而她似乎都没正眼看过他一般。
这时,陆晓阳听赵光鸣问孙小木:“我什么时候喝你们的喜酒?”孙小木被赵光鸣问得特别不好意思,不知道如何回答。杜逸凡赶紧站起来替她解围说:“老领导,别笑我们了,有喜酒喝的时候,肯定会接老领导去的。”
赵光鸣也就没再多问什么,直到这个时候,陆晓阳才知道这女孩居然就是杜逸凡的女朋友,这让他更没想到,这小子有一个如此体面的女朋友,看得他好一阵羡慕。他老觉得孙小木举手投足极有分寸,而且不像其他女记者那样喜欢和他套近乎。武江日报的女记者除了孙小木,他都有过接触,他就有些奇怪,孙小木在武江日报一年多了,他怎么才看到呢?如果早些知道孙小木就在武江,他会不会动心思?他很爱和女记者们混在一起,现在跟他贴得很近就是武江日报新来的一名女记者,只是得到过的女记者们在他眼里都远远不如孙小木。陆晓阳这么思量时,眼光便频繁地落在了孙小木的身上。
杜逸凡看陆晓阳打量孙小木的眼光,很有些不爽。他便有些后悔,不该带孙小木出现在这种场合里。可是碍于要请陆晓阳把报告交给吴浩天书记,他又不得不拉着孙小木站起来一起给陆晓阳敬酒。陆晓阳倒是很受用,不仅没有站起来,反而逼着孙小木换白酒。杜逸凡和赵光鸣都在一旁替孙小木辩解,说她不会喝白酒,可他硬是不干,借着酒性说:“小孙要是看得起我这个大哥,就换白酒,看不起我这个大哥,就别喝了。”
杜逸凡只好替孙小木倒了一杯白酒,然后对陆晓阳说:“大秘书,我替小木干了这杯酒,好吗?”
陆晓阳的脸一下子拉长了,赵光鸣和杜逸凡很有些尴尬,气氛就有些生硬。孙小木拿过杜逸凡手上的酒,只是心里却恨不得用酒泼向这张拉长的脸,但是她还是压抑着内心的不高兴,笑了笑,闭起眼睛把酒灌进了自己的嘴里。一种辣味迅速穿透了她的全身,她被辣得不停咳嗽起来,杜逸凡赶紧去找杯子倒白开水,赵光鸣在一旁让她吃点菜压一压,陆晓阳却笑着说:“在我的记忆中,武江市的女记者们好象都是海量,孙记者倒是个例外,难得,难得。”孙小木不理他,拿眼睛瞪了他一眼,他也没觉得有什么无趣,笑了笑,继续和赵光鸣、杜逸凡喝酒。
这顿酒,陆晓阳倒是吃得很开心,孙小木被逼着喝了一杯白酒后,满脸都是酒精激起的红色,愈加优美动人。陆晓阳的眼睛就老是往她脸上打过来,她不看他,但是她却能感觉到陆晓阳不怀好意的目光,她是一分钟也坐不往,借着酒意对赵光鸣说:“赵社长,我晕了。能不能下次再让逸凡陪你们好好喝,这次就到此为止好吗?”
孙小木的话一落,赵光鸣便拿眼睛看陆晓阳,毕竟杜逸凡有事求陆晓阳,也毕竟陆晓阳就是吴浩天书记的守门神,得罪不起啊。可是孙小木的话已经说出来了,他只好有些讨好式地陆晓阳说:“大秘书觉得如何?”
陆晓阳就是再想喝下去,孙小木都在赶客了,他面子挂不住了,不过,脸上倒是无所谓,说了一句:“大家这次已经喝好了,再喝我下午就不能上班了。被老板发现,我可就要完蛋了。再说了,下次有机会,杜县长还是要带着孙记者一起,让我们痛痛快快醉一回。当然最好是老板出差的时候哈。”说着他便先站了起来,赵光鸣见陆晓阳起身,一边附后他的话:“那是一定的。”一边也站了起来。
杜逸凡已经感觉到孙小木的不痛快,生怕陆晓阳反悔一般,赶紧起身去埋单,赵光鸣有些醉意,便去了洗手间。包间里一下子就只剩下陆晓阳和孙小木,机会难得了。陆晓阳借着酒性,竟然把手放在了孙小木的肩膀上,而且若无其事地捏了一把她的肩膀。
孙小木如同被毒蛇咬了一般,一边惊恐地弹跳起来,一边怒视着陆晓阳,陆晓阳竟然一脸痞笑,而且望着孙小木一字一顿地说:“你就装吧。”
孙小木气得扬起了手,陆晓阳就有些害怕了,赶紧逃开了。他担心这个傻丫头真会一巴掌打过来,她好象就不食人间烟火似乎的,半点也没把他放在眼里。
孙小木“哼”了一声,丢开陆晓阳往楼下走。走了两步,又扭转头对陆晓阳说:“把杜逸凡的事情办好,出现任何差错,我都不会放过你。”
孙小木说得那么决绝,那么果断,而且那么有气势。说完,头也不回地下楼去了。
陆晓阳被孙小木的话震动了,他盯着她的背景发傻,内心却有一个声音在问自己,这个女孩到底是谁?她身上哪里来的力量感呢?这要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女记者对他这个堂堂大的大秘书丢脸子。而且丢得如此决绝,不讲后果的同时,竟然满是威协。
陆晓阳的大脑一时就绕不过弯来,直到赵光鸣从洗手间出来,陆晓阳才回过神和他并肩往楼下走。可是,这一天,关于孙小木是谁,便在陆晓阳心里印下了深深的,浓浓的一层阴影。
回到车上,孙小木软软地靠在杜逸凡身上说:“这是我第一次陪人喝酒。”说完,她就闭上了眼睛,她实在不愿意去想那个让她讨厌的陆晓阳。来武江日报一年多了,她从来不参加场面上的应酬,这一点,她的确和其他的女记者不同。她们需要完成广告任务或者订报任务,在外面就不得不参加这样、那样的应酬。她有时候既同情这些女记者们,又瞧不起这些女记者们,为了拉一份广告,像陆晓明这样的人,还是会热情地往他们身上贴,而且贴得那么厚脸皮,又那么贱气。如果不是这些女记者们平日里喜欢往男人身上贴,陆晓阳敢那样对她?还会说那句话吗?她孙小木不需要装,只是陆晓明不会明白这一点的。
杜逸凡一见孙小木这样子,内心还是难过了一下。他赶紧向孙小木保证说:“以后,我绝对不让你参加这样的宴请。我想赵社长都知道我们的关系,陆晓阳也应该知道吧,哪里想到他这么色。还好,你离开了武江,要是把你留在这里,我还真不放心。”杜逸凡说的是真心话,被陆晓阳盯上的女人,又有几个逃脱过呢?他又不是没听说过陆晓阳的花花事,可是人在江湖,往往总是身不由已。
孙小木睁开了眼睛,她想笑一下却又笑不出来。她的思绪还在女记者们身上转着圈,尽管她平时有意识地和她们保持着距离,可今天,她才知道她们其实也是被生存的压力和工作的竞争所逼。没几个女人真的愿意拿自己的身体和男人们拼酒,拼色。似乎只有这一条理由,能让孙小木去理解女记者们,甚至是去同情她们。是啊,如果自己,如果不是她不需要为生存,只为爱好而来武江,她敢在陆晓阳面前如此气势汹汹吗?
就在这一天,孙小木第一次有了同情女记者们的真切感受。而杜逸凡似乎捕捉到了孙小木脸上的表情,他问她:“陆晓阳对你说过什么?”
“没有。”孙小木不愿意告诉杜逸凡,她受的委屈。说完就用手去蒙杜逸凡的眼睛,她老觉得他的眼光能透视她。杜逸凡一把捉住了她的手,她的脸一热,加上酒精的作用,脸红得刹是好看。杜逸凡便忍不住低头去亲她,她没有躲,任由他亲着,整个人更加软绵绵靠在他的身上。杜逸凡的血液全部起来,他一边亲她,一边抽出手又要往孙小木的敏感部位伸,被她阻止住了,他只好放弃,松开她一言不发地开车。车开出老远,孙小木突然问他:“不高兴了?”
杜逸凡终于冷静下来,他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啦,一抱起孙小木,他就忍不住想冲动。自从发现心里有孙小木后,他和李冉春就没有肌肤之亲,他确实很想孙小木给他,可每到关键的时候,孙小木就会拒绝,他除了努力压抑自己外,他实在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就算对孙小木讲了这是男人的和本能,孙小木能接受和理解吗?他到现在没有真正意义上了解孙小木从哪里来,她就如远古归来的女仙儿一般,飘荡在这个世俗一般的社会里,才让她显得那么脱俗,才让陆晓阳第一眼就不盯住了她。这样的一个孙小木,能洁身自好,已经对杜逸凡来说,是一块上好的玉,他不可以因为自己的,而毁掉这块好玉。
“那你今晚在省城住一晚吗?”孙小木问,她很渴望杜逸凡能够陪她一晚,哪怕不说话,两个人静静地呆一起,也是一种快乐和幸福。
“看情况吧。”杜逸凡一边开车一边说。当车驶上高速公路后,他打开了车上的音乐,还是那首《最幸福的人》,听得孙小木的眼泪忍不住往下掉。杜逸凡赶紧减了一下车速说:“别哭了,我晚上不走还不行吗?”
其实杜逸凡不是不愿意和孙小木守在一起,只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对她身体的渴望,可他很清楚,孙小木不会给他,至少现在不会给他,她的身体对于她而言,比生命还重要。这是杜逸凡对孙小木的感觉,这种感觉很要命,这种感觉却又不得不让杜逸去珍惜孙小木,热爱孙小木。
这天晚上,杜逸凡留在了省城,孙小木也没有回家。夜深了,两个人都没有睡意,说不完的情话,亲不完的嘴把两个人粘在了一起。只是杜逸凡觉得很难受,和孙小木在一起,她除了喜欢听情话,除了允许他亲亲她外,其他的深入,一样都不准他做,他需要用很大的定力才能控制住自己的冲动,可孙小木却不懂他的需求,说什么也要坚持着等到结婚。她的态度,总让他有一种在兴头上被强行中止的无趣感,这也是他害怕和她在一起缠绵的理由。再说了,柳县现在是特殊期,他还真没有闲心和她这样干坐着谈情说爱。他老觉得心神不定,直到手机信息进来,他才意识到,他没有回柳县是一大错误。
杜逸凡拿起手机看,是吴月英发过来的,她写着:在我家书桌的第三个抽屉里有我给你写的信。我累了。
杜逸凡越看这条信息,越觉得不对。他把电话拔了过去,可吴月英的手机已经关机了。他赶紧给小周打电话,小周的电话一通,他就对小周说:“你快去吴部长家里看看,尽快给我回电话。”
孙小木刚刚还沉浸在爱情的巨大欢喜之中,一眨间,杜逸凡又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所有的柔情,所有的专注全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焦急和不安。这样的杜逸凡总让孙小木心痛不已,可这样的杜逸凡却是他自己愿意去接受的状态。
孙小木叹了一口气说:“一个官员的脸谱实在太多了。”
杜逸凡没心情和孙小木去辩论这个问题,在房间里不停走动。孙小木又说了一句:“退房吧,你回柳县去。”
“小木,”杜逸凡喊她,孙小木没有理,开始换衣服,准备离开。杜逸凡赶紧从背后抱住了她,贴着她的耳根说:“对不起。”
杜逸凡的“对不起”刚说完,他的手机就响了,小周打过来的。小周在电话里说敲吴月英家里的门没人应,他指示小周,找人敲开她家里的门。他已经意识到吴月英就在家里,或许正在干傻事。他实在没有想到,风风火火的吴月英,内心如此脆弱。早知道这样,他就应该去看看她,去关心关心他。
杜逸凡现在是真心内疚着。一种不祥之感,怎么也挥之不去。可是,孙小木显然生气了,他扳过孙小木的身子说:“小木,真的很对不起,我要走了。”
“逸凡,我不会阻止的。但是你答应我,尽量别卷进去,很多东西是你解决不了,也是你无能为力的。实在不行,你就来省城吧,哪家报社都会要你的。”说完,她从杜逸凡的手臂里挣脱出来。
“走吧,我送你回家。”杜逸凡一边穿衣服一边说。
“不用了,我打车回去。你自己多保重。”孙小木还是不愿意让杜逸凡知道她的家在哪里。
就在这个时候,小周的电话又打过来了,他的声音在发抖,他说:“吴、吴部长割腕自杀了,满屋子都是血。”
“你们快送她去医院,我已经在往回赶。”杜逸凡拉起孙小木就走,到了公路上,他把她的包包放在路边,什么话也没说,就冲进了夜幕之中。/96090,创建于2013-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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