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北方七八年,将突厥的边境从北都汾州,赶到克鲁伦河以北去吃土,这位当今大邺皇帝的知己好友,曾任朔方行军大总管,领兵杀的突厥不得入阴山啊。
震惊在一瞬间变成了城墙上如浪潮般的欢呼声,沸腾在这庞大的城池上,城门打开,崔季明笑着策马带人进来,可殷胥面上却没有半分喜色。
他设了一个死局,崔季明怎么能来。
近些年大邺内乱,宦官当权,殷胥少年时期被作为傀儡扶持登基,长安政局一片混乱,待他年级稍长,杀宦官平内乱夺权后,东突厥愈发强盛,已经两侧夹击突入关内,打的北方惨不忍睹,千疮百孔。
唯有崔季明所在的朔方,明明没什么城池,却守的稳当。
她是将门之后,也是早年间殷胥的伴读,二人相识十几年,殷胥对旁人说不出话,却唯有在她面前像是他自己。
他也很庆幸,作为孤家寡人,能有这样一个兄弟。抵足而眠,真心诚意。
可两年前一仗,崔季明却不知因何跌下马来,摔断右腿,医治不当几乎丢了半条命去,她便离开朔方军营,被送回南方老家养伤。
崔季明一走这两年,朔方哪里还在支撑得住,北方最后一片咽喉之地被突厥吞并,昔日繁华的东都洛阳被侵,大邺北方几近崩溃,风雨飘摇。
有过这些过往,殷胥如今见到面带笑容俊朗的崔季明,有些恍惚。
心里头也叹了一句:徐录这个话痨在也就罢了,崔季明这个嘴贱撩人的也来了。
崔季明进城登上箭楼,望着春光尽数洒在殷胥苍白的面容上,哈哈大笑,微微跛脚似乎丝毫不影响她的开朗,抬手朝他打招呼:“喂,陛下都不想我么!好久不见,你怎么变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夫可是将仅剩的两件好衣服都穿来了,怎么这个表情。”
殷胥心中澎湃,却只淡淡朝她点了个头:“朕,尿急。”
崔季明:“……你这话我没法接。”
城墙下,殷胥整好衣服,推开蓬门走下来,竟然看着崔季明跟等坑一样蹲在矮木桩上等着。
她永远都不会好好站着,好好坐着。
“我还怕你被恶心晕了,果然亲征这半年,也不嫌带猪圈的茅厕脏了啊。”崔季明笑道,手上还是递过手帕去。
手帕干净的很,跟崔季明这一身风尘仆仆截然不同。
殷胥拿去擦了擦手,因这细节想要带上几分笑意,面上用力扯了半天嘴角,只看到崔季明嫌弃的表情。
崔季明扶额:“不会笑就别笑行么,我要是站在含元殿上,能让你吓的屁滚尿流。”
他内心也是有很多小情绪啊!他也有颗爱吐槽群臣、爱发散思维的内心,可为什么偏长了一张中风患者的脸!
幼时他痴傻旧疾缠身,反应迟钝说不出话来,八岁开口十二岁才开蒙识字,当年就是因为他是宫内公认的痴儿,才会被宦官当作傀儡扶上皇位。
坐上皇位之时不可多言,本来就话少的他愈发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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