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全身泡进浴桶里,抽了浴巾轻轻擦拭,被留下的痕迹擦不掉,细细洗完全身后,擦干,出了浴桶,取了屏风上的衣袍穿上,衣领扯得高高的。出了浴房,到从前属于太傅的寝殿里,爬上床,躺下。
枕头上有淡淡的梨花香,就连锦被也是。我躺好,不想动弹,每行动一下都能牵动痛处。疲乏得恨,又不敢睡去,躺着翻《盐铁论》看。
“陛下!”侍女回来了,手持药膏,跪到床前,“陛下敷一敷药吧!”
“朕的披风呢?”我侧身问。
“没见有人送披风入g。”
不至于我洗个澡的工夫,还送不来。我又问侍女:“可有见太傅入g?”
“不曾见。”
我塞了书到枕头底下,掀被起身:“今日可曾见到情儿?”
“也未曾见。”
我下床穿鞋:“去把眉儿叫来。”
“眉儿姐姐被传唤去凤仪g了。”
我呆呆站立,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不再多想,抬脚便走。
“陛下,这药……”
“放着。”
从留仙殿到凤仪g,连走带奔,一盏茶时间赶到。今日的凤仪g气氛格外不同,太上皇的正g门紧闭,便是我到来,守门g女也不放行。
“陛下留步,太上皇陛下吩咐,任何人不得出入。”
我在门前徘徊,心里愈是没底,小声问g女:“是什么人觐见了太上皇陛下么?”
g女老实答:“眉儿姐姐,情儿姐姐,和太傅。”
我握了手心:“进去多久了?”
g女想了想:“情儿姐姐进去一个时辰了,眉儿姐姐进去半个时辰了,太傅倒是刚进去不久。”
这三人凑一块,父皇是发现什么了么?我来回踱步,几次到紧闭的殿门前,想要横闯,可是里面局势不明,万一我贸然闯进去,也许会更糟糕。再说,万一真发现了,我此时闯到父皇跟前,说什么呢?是认罪还是抵死不认?
我并不认为自己了解父皇,无法揣度她的心思,若被她发现昨夜真相,会如何针对姜冕呢?
赐死?流放?削职?
可是有西京家族支撑,又有姜轩眼下正在京城,父皇总不至于无视一旦动了姜冕,随后的利益牵扯吧?可若父皇真在意这些,又怎会当面拒绝桐山呢?或者在父皇心里,有比桐山更重的筹码?是对西京世家的忌惮?认为辅我上位后,西京姜氏不可再坐大?就如昨夜姜冕所说,父皇担心姜氏对穆氏取而代之?
思想做着天人交战,殿门却吱呀一声打开了。
g女退到一边,殿内走出姜冕,一脸的淡定,一身的从容,手臂上还搭着我的披风。
他见我站在檐下,眼里泛出笑意:“妆都没梳,是担心我?”
“父皇怎会召你入g?”见他这时还能言笑,也许事情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严重?
姜冕淡淡然走下台阶:“自然是,太上皇发现了我图谋不轨,于陛下纳妃之夕,诓陛下涉险,还……”
我紧跟其后,紧张等他说完。
他转过头,望着我吓得要哭的脸,展开披风,给我披到身上,趁凑近之势,在我耳边汇报:“还让陛下留宿郊野。”
我推他一把,急忙站开些,左右四顾:“你注意着点,这可是凤仪g,到处是父皇的耳目!”这才细思他的那句话,有些不明白,“什么意思?”
“做贼心虚!”姜冕看了看殿门,轻佻地抬手一刮我的脸,“意思就是,我同陛下秉烛夜谈了一晚上朝政之事。”
我拍开他的手,正色:“你骗鬼呢!父皇会信?”
“当然不信。”姜冕反手拉住我,朝凤仪g外走。
我心砰砰跳,攥紧了他的手:“那、那怎么办?父皇有说什么?她会不会召我去问话?”
“你看我安然无恙走出来,自然是没事了。”他将我拉到殿阁转角处,目光垂到我脸上,“你不好好休息,乱跑什么?披风我自然会给你送过去,这么信不过我?自己走这么远的路,疼不疼?”
我半信半疑,然而看他神色若无其事的,确实不像是被父皇为难过,可父皇不信他又怎么会放了他出来?
“送个披风都不准时,还怎么让人信你?”我哼一声。
“沐浴过了?”他又凑近,嗅了嗅,“怎么有梨花香呢?”
“梨花又不是你独占的。”我溜出殿角,择了近路,出凤仪g。
姜冕紧随于后。
两人一前一后,保持着几步的距离。我选着人少的地方走,大概真是所谓的做贼心虚吧?直到进入留仙殿,我遣散了殿内伺候的人,若连情儿都被迫招供的话,我再无法仰仗其他g人。如今的情势,还是少让些人知晓得好。
“你搬到这里来了?”姜冕重回留仙殿,四下观看,略有感慨,然而对我举止一看即知。
“嗯。”并不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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