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稷低头继续吃。千缨则又说:“说到伤药我倒有件事想说,小时候十七郎带我一起去玩,被大孩子们欺负了,头破血流的,后来被拎回家去,老太太一边给十七郎上伤药一边训我,训了好久呢!后来将我丢给我娘,我娘那儿能有什么好药?于是我落下疤,十七郎倒还是白白净净的。”她说着将前额的发一捋:“就是这。”
一块不大不小的疤痕印在脑门上,若不是头发遮着,确实很不美观。
“所以从那以后我便没与十七郎说过话。”
“至于么?”
“你真不懂吗?嫉妒啊。”千缨道,“嫉妒他会投胎,再加上我特别小心眼,遂讨厌上了,我打算老死不相往来的。”
“他那会儿与你赔不是了吗?”
“他那么促狭,又骄傲,怎可能与我赔不是。”千缨忿忿,“不说他了,本来还好,这会儿突然想起来格外地让人恼火!”
“恩确实令人觉得恼火,下次找机会替你揍他,别气了。”
千缨虽然满脸不信任,却仍痴人做梦地顺着接下去:“好!你最好将他揍得满地找牙站不起来,让他求你‘别打我别打我,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去给千缨赔不是,哎唷你打到我的头啦,快住手哪’,哦还得让他留块疤!”
一直淡定的许稷这会儿听着她的癫痴大梦,又回想起先前在坊门口与王夫南的遭遇,不由将千缨描述中“拼命求饶一脸狼狈”的王夫南与门口见到的“鲜衣怒马潇洒帅气”的王夫南联系起来,也忍不住憋笑起来。
这俩人意淫得开心,屏风另一边的朱廷佐闷笑得也快要趴倒在桌,唯有一人正着脸色端坐,正是王夫南也。
王夫南毫不犹豫地将本打算送出去的药膏盒子重新收回了袖袋。
朱廷佐见他气量小成这样,正打算再笑一笑,但王夫南却是轻叩桌面,指指他,以手语告诉他:把你的拿出来。
两人都是自小入行伍,都有随身带伤药的习惯,又都习过军中手语。朱廷佐认真看了王夫南的手势动作,确认自己没理解错后,最终哀叹一声掏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药膏盒子,往桌上一搁。
结果王夫南又指了指不远处的伙计,朱廷佐只好又拿起盒子起身往伙计那儿去,并将盒子交给伙计,又交代了几句,这才转过身去一脸无奈看向王夫南,只见王夫南拿起酒盏低头抿了一口酒,起身避开许稷他们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朱廷佐连忙跟了出去,“蕴北蕴北”地喊个不停。
两人皆喝了点小酒,行在阒静坊道中,头顶是明月一轮碎星稀寥,偶有几声犬吠却也成不了气候。
朱廷佐忽低头捡了两块小石头,指了横街对面数丈处某户人家的狗洞,丢了一块石头给王夫南:“好久不练了,比比。”
王夫南百无聊赖接过,抬头便见朱廷佐歪头侧身瞄准远处那狗洞投了过去,只听得轻轻一声“咚”,石子已是穿过狗洞落在了里边。朱廷佐满意地拍拍手:“顺手!大约闭眼也能投进去。”
王夫南掂了掂手中石子,瞄了一眼狗洞,闭上眼朝那儿掷去。落地声没听见,“汪汪汪”的狗吠声却乍然响起,叫声略是愤怒,显然被砸中了!不幸被招惹的狗狗一阵狂吠,紧接着房子里面传来的咧咧骂声:“哪个小畜生!有本事等着爷来抓你!抓住了就送官!”
朱廷佐拽了王夫南就跑,然一犬吠而诸犬从也,汪汪汪的狗叫声不约而同地响起来,坊间顿时变得热闹,亦有不明真相的崇义坊铺主及看门小厮等人以为哪失火被盗了,纷纷探出张望。
许稷与千缨走到邸店门口时,正好犬吠声渐歇,出来一探究竟的群众也都抱怨着“胡吠个鬼啦屁也没见着”各回了各家。
千缨拖着许稷往家走,两人快到偏门口时,忽见俩大男人轻喘着气站在门外说笑。
千缨眼尖,迅速认出其中一人是王夫南,瞬时拉下脸来,连招呼也不打,对许稷说“你在这等我,我去拿了伤药便出来”,就自个儿进门去了。
许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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