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月上中天，柳树精柳裁春坐在后院荷塘边的青石给新进庄的一群小妖精鬼怪们讲药师庄的“丰功伟业”，荷塘里泛起一阵水花儿，美丽的人鱼从水下探出半身。
柳裁春端着一张可爱的娃娃脸，招呼，“渊，你探亲回来了。”
一向少言的人鱼渊甩了甩鱼尾，靠近岸边，突然从塘里走上岸来。一群小妖看见从未见过的美丽景象，月光下，闪着淡蓝色光芒的鳞片一寸一寸褪去，人鱼的鱼尾变成两条修长笔挺的长腿……
柳裁春瞪圆了眼，伸手扯下自己的外衫，呼地把他裹住，周围响起一片惋惜的叹息，不过被他恨恨地一眼瞪过去，没人敢发声儿，一溜儿烟各自散去。
人鱼渊拉了拉身上浅绿色的衣服遮住身体，坐在荷塘边的青石上，抬起头看着天空的月，幽蓝色海藻般的长发拖在他脚下的地上。
蓝泠泠的夜空，星月正好。
柳裁春在他身边坐下来，“渊，怎么了？你家里出了什么事？”
庄主夫人曾经告诉渊，说药师庄后院的荷塘通着洛水，连着黄河古道直通大海。渊试过多次，庄主夫人没有骗他，那一次，他游了一个月，终于到了碧海，看到熟悉的景色，海底深处的宫殿，他的同族，他的兄弟姐妹。
和亲人久别重逢，他自然是喜悦的。
但是过了不久，就开始想念那座不大的庄院，虽然自己是被捉去的，但——
——他想念庄主夫人站在荷塘边，把食物一样样摆在湖塘边的青石上，不停地说着话，“诱惑”他亲近，庄主站在一边看着，不多话。
——他想念荷塘边的那棵柳树幻化的少年，想念那种陪伴。
——他想念药师庄的大家，想念那种和乐融融的欢笑气氛，在座庄院里，悲伤总是无处躲藏。
——他想念十娘师傅、苏小小师傅、薛涛师傅教他们识文断字的温柔，教他们琴棋书画的风雅。
——甚至，他开始想念荷塘的莲花，前院的桃花。
……
终于忍耐不住，在一个夜里悄悄回来，刚露头就被吓了一跳，药师庄的大家竟然都在，一个个嘻嘻哈哈地和他打招呼。
“哟~小人鱼，探亲回来了——”
……他暴怒，“我有名字，渊！渊！！”
一直没有说的名字就这样告诉所有人。
没有一个人提他的不告而别，仿佛他从来没有离开过，又或者他只是去游玩了，终究会回到这里来，因为这里是他的家。
因为是朋友，所以轻易就看出他的心情。柳裁春问了一句就没再问，等着他回答或者不答。
“我不想离开大家。”渊最后还是开了口。
“没有人让你离开，或者——”柳裁春想到一种可能，“是你家里……？”
渊的表情显然证实了他的猜测。
“我和你说过的吧，柳，我的身份。”
柳裁春沉默很久，撇撇嘴丢出一句话，“不就是皇子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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