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六章、爆炸案的善后处理]
第160节2、我们因祸得福
边境市“1-23”特大烟花爆竹爆炸事故经过警方对事故现场的勘察,认定这是一起安全事故,目前已经排除了人为破坏的可能,爆炸是因为装卸过程中的不小心导致一些喷射烟花的底火受到撞击引起爆炸。
爆炸时省台的女记者因为急着上厕所,叫了两个安监局同事相陪,三人幸免遇难,但均被爆炸强烈的震感震倒。
另经研究决定:自现场组织领导那位公安局副局长以下均授予烈士称号。每位牺牲烈士获得补偿金二十万元。
每位死亡民工获得赔偿金二十五万元。
撤销边境市委副书记、市长,市安全生产委员会主任职务,任市政协主席。
给予边境市委常委、公安局局长记大过处分
……
事情算是基本平息了。
再大的事情也都是一阵子的热度,网民们早就吵累了,连边境市发布出来的“1-23”事故处理公告,也没什么人看,留言聊聊无几。
那些死难者的家属一个一个领了赔偿款,就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市政府,只要不拖欠这笔款项,这些家属们也就没什么意见了。
我没有想到谢文东领钱的时候打电话叫我,说他母亲早就有交待,一旦有数额较大的钱,大学毕业之前必须交给我保管。
我被将了一军,一时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二十万元对于我来说,绝对是一款巨款,我不激动是假的。可是我骨子里是个冷静的人,我深知领了这钱,就相当于接受了一个重要的委托,那不是财富,而且一个枷锁。一旦我接了,我就得把谢文东的生活负责到底。
谢文东看出了我的犹豫。
“叔叔不想拿也可以,我需要钱生活,还有跟我混的那么多小兄弟呢,他们也经常饿着肚子,吃学校食堂的水煮菜呢。我拿上这笔钱,他们该多么听我的话呀?”
“啪!”我回头一巴掌打开谢文东高过我半头的脸上。
谢文东把头一歪,不再说话,愣在那里,可能还有点不服气吧。
毕竟我一个外人打了人家一巴掌。
“你知道这钱是怎么来的吗?你也敢拿去给你的那些哥们儿”,我手指着谢文东的脸,“你根本没有资格支配这些钱,告诉你以后把你那地痞流氓的作派给我收敛点,别整天陶醉在打架斗殴和女同学虚假的称赞中,真正的生活根本不是那个样子。”
我看着谢文东,对他那尚显稚气的脸上透射出的不屑一顾,显示出愤怒。他根本不知道,他的母亲为了这笔钱付出了怎样的辛劳。
但我知道,自己不能把这些事儿告诉他。这是林夕夕和我之间的秘密,这是昂贵的秘密,我不能给任何人讲。
而且我得照顾谢文东的生活,我一时江湖义气接过了谢文东的卡。我得履行照顾他的责任了。
下班的时候我跟丽琼说这件事儿的时候就吵翻了,丽琼说我吃饱了撑的,管那么多事儿干吗?
我有些话没法给她说,就是说了,她也不会同意。可是作为一个男人,我不这样做行吗?我怎么去给林夕夕交代!
我在路上跟丽琼分了手,打电话约了小洁,我说替她送行。
小洁十分赞成我的行为,甚至夸我是义举。
小洁说她也要帮谢文东的忙。
我说那就不必了,跟她没关系。
小洁眼里透过一丝怨恨,说怎么就跟她没关系了,帮助林夕夕的儿子也是她的责任呢,好歹林夕夕陪她睡过一个晚上!
林夕夕当然没陪我睡过,就是睡了我也不敢承认!这可是男人的软肋。
她说自己知道林夕夕是多么的不容易,说着她把两千块钱硬塞到我手里,然后打车走了。
我打电话给小洁,小洁说,她这一走就是回省城了,以后就不回来了,免得再看见我。
电话里小洁哭了,说这次没想到能碰到我,她说她早想到我一定找了女朋友,这次她见到了黎丽琼,这么漂亮、这么优秀,她就放心了。她甚至责骂我为什么不结婚,她催促我快点结婚,别给她留勾引我的借口。
我说好吧,我会努力的。我们还是朋友,一辈子是朋友,比朋友更亲密的朋友……
李副市长召见了我,这次换届,他当选了市委常委、市政府常务副市长,而市长又因“1-23”事故给撸了,因为他顺理成章地成了暂时代理了市政府的一把手,主持市政府的全盘工作,他说叫我准备好,准备到政府上班。
李副市长说林夕夕走了,可是林夕夕生前对他说的话、托付的事儿,他都给她兑现。
然后,李副市长问我有什么想法。
我想了想告诉李副市长说,等我先结个婚吧,结完婚就到政府上班,任他鞍前马后地差遣。
李副市长说好吧,先把私事儿办好,以后安心在政府办公室工作。
就是这样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夫妻同罗帐,几家飘零在他州。”每一次重大事件,总是有人倒霉有人走运的。
李副市长这一次站在的运气这一边,公安局长跟人家斗法斗了半天的结果就是赔了兄弟折了兵,再记一大过,三年内提职绝无半点希望,晦气死了。
局长、队长他们也站在了晦气的一边,而我则因为借了林夕夕的喋血托付,才站到了幸运这边。
一直以来我也觉得晦气,自老局长走后就一直晦气到现在,都快两年了。晦气在我这里算了服了个兵役。
这次好了,生活重新绽放了绚丽的笑脸。为了冲淡这个经久不衰的晦气,我豁出去了,买了九十九朵玫瑰,打算在香榭丽舍的包厢里,向丽琼隆重地求婚。
“好久没来了”,一进包箱坐定,丽琼就发出感叹。
“是啊!好久没来了,这里也是我们的浪漫之都呢!”我一边说一边抱着丽琼,我伸过头去吻她。
丽琼却并不相迎,而是脸侧到一边,用她的双手推着我的下颚。
噢,长久不温存,居然生疏到都不接纳我了。
我只好先点了些小吃饮品,生疏了得慢慢唤醒记忆,我有耐心呢,反正安监局只剩下她和我两个人了,没人问没人管,有大把的时候供我们厮磨鬼混。
我们吃吃喝喝,搂搂抱抱,终于眼里还是泛出的火。终于还是慢慢地凑到一起,来了一个又一个深深的长吻。
那先前被深埋的激动彻底唤醒,我们舌尖舔着舌尖,震颤伴着震颤,努力地从对方的身上索取娱悦,并变本加厉地偿还给对方。
感情是相互的,我想我们的婚姻一定会很幸福。
“嫁给我吧!”我在丽琼的耳边轻轻地说。
“为什么要答应你呀?”丽琼问我,其实我知道她心里高兴的要死,眼角儿都流露着得意。
“这一段时间以来,诸事不顺,我想拿结婚来冲冲,希望以后一帆风顺、百事如意、青去直上。”
“那我哪儿能给你带来好运,我也不是大富大贵之人,我看省城的小洁倒是更合适的人选。”
“别哪壶不开提哪壶,那都是过去式了,我和她已经是朋友了。”
“也许将来,我们连朋友都不是的一天也在将来等着我们呢!”
“你就从了我吧,我把那么一大捧玫瑰都买来了,你还要怎么着?”
“谁让你买了,浪费钱。”
“你爱我不?”我在接吻的空当里问黎丽琼。
“不,我不爱”,在我的怀里,黎丽琼摇摆着她的身姿以示拒绝。
“那我就不叫浪费”
“那叫什么?”
“叫浪漫!我上大学的时候一同学说过,如果明知对方爱你,你还买一束玫瑰送她,那就叫浪费。如果对方根本不爱你,你能买一束玫瑰送给她,那就是浪漫。”
“什么理论呀这是,难怪现在大学生找工作难,连基本的逻辑都有问题。”
“谈恋爱的人逻辑全是有问题的,思维没问题的人不会陷入爱的漩涡。下面进入激情时段。”
我用嘴堵住了丽琼嘴,我说现在只允许哼哼,不允许说话。
我们开始了放纵的激情……
很久没有那样兴奋过了,起码我觉得是过了很久。
很长的时间给我们消耗掉了,我们气喘吁吁,精疲力竭,静静地躺在榻榻米上,慵懒如死亡临近一般。
丽琼用她的指甲刮着我胸前那几根稀疏的胸毛:“那咱们就结吧。”
“你想通了?”我用手摸摸丽琼的脸。
“不是没有别的事儿可做吗?就先接婚吧,免得以后忙了顾不上。”
“好吧!哥答应你,因为你的逻辑太好了。”
“嘿!到底是谁向谁求婚呀?你的逻辑也忒混乱了吧?”
“逻辑如果好了,就知道结婚就是最大的浪费了。”
哈哈哈哈
丽琼满了两杯啤酒:“相公,来,为了结束本姑娘的少女时代,咱们干一杯。”
……
事前,我给丽琼说暂时可没钱买房子,只能先住我家,再尽量想办法。
丽琼自然不是贪财的主儿,虽然她并不想跟我家人同住屋檐下,可是也没提什么要求,我知道她不想被别人说成是贪财、虚荣的主儿。
丽琼回家把我们要结婚的事儿告诉了她的母亲。
她母亲极容易说话,没要一点东西,倒是要给闺女赔嫁三四万元钱。
丽琼告诉我,她母亲哭了,说自己高兴。高兴孩子要嫁到城里去了,冬天不用烧炉子了,有暖气。过干净的生活。
“干净的生活”,这就是丽琼母亲希望。
干净的生活,说得多好呀。“干净”一词,就是一个辛劳半辈子的农村女人对自己女儿婚姻生活的全部浓缩和高度概括,内涵丰富,寓意深远。
父亲这下有事儿干了,天天去看市上所有新开发的房地产项目,我知道,他在给我们务色房子了。
母亲却极其反对我们在另外的地方住,说自己家里一百二十平米的房子,还不够住,干吗要到外边,母亲说她要给儿媳妇做饭,伺候丽琼早生贵子。
丽琼说自己不想那么早生孩子,想先干几年事业再说。
母亲显得有些不愉快。
但随后的一件事,消除了母亲的不愉快,并且使得她高兴万分。
“1-23”事故造成走运的绝不仅仅是李副市长,公安安监队伍一下腾空了二十五个岗位,又可以解决二十五个就业指标了,一场场暗战悄悄开始。
公安局人多势众还不明显,安监局小佛小庙是彻底瘫痪了,成了众多人心中的肥肉。
我还没到市政府上班,就听到一个令我惊讶的消息:黎丽琼被任命为安监局副局长!
真是喜从天降,简直无缘无故。可李副市长的解释是安监局总得先能运转吧,所有懂安监业务的人全都不在了,没办法,只能提她。
理由充分,论据确凿,众常委无力反驳。
黎丽琼与世无争,仅仅两年居然当了边境市最年轻的女副局长且主持工作。让太多的人不服气,可又没办法,毕竟安监局是特殊时期,特殊阶段。
我把黎丽琼被任命为副局长的消息报告给母亲,她高兴得显些跳起来。
没过门儿的媳妇居然是领导,这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份。
那阵子,在母亲的眼里丽琼是怎么看,怎么好。
母亲说既然组织这么看重丽琼,结婚后生孩子的事儿就可以缓缓,公家事大,家里事小。
我趁机巴结一下母亲,说母亲真开通。母亲呢,说自己是老革命、老党员,钢铁年代过来的人,革命的岗位不存在了,但革命的觉悟永远存在。
然后母亲充分地发挥了一个老职工的热情本色,积极跑办了我和丽琼的婚礼,联系餐厅、预定酒席,甚至连婚礼迎亲的车队也是母亲督促父亲办的。没让我们操一点儿心。
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我们成家了,这个边境市最为年轻的女副局长就要成了我的夫人了。
那一天,丽琼在一个婚纱店化了妆,我走进去接她的时候,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转了三四次,居然没找到她。
我问店老板:“人呢?”
“在这儿”,店老板说。
“快叫她出来”
店老板没有作声。
我有些生气,然而不好意思发火,最后憋不住还是发了火,冲店老板大喊大叫。
接着坐在我面前的女人笑了,说自己再也忍不住了。
我显出了窘态,自己的老婆就在对面一米的地方,居然没有看出来。
“唉!从来不化妆的人,偶尔一化简直是改天换地,鬼斧神工!”
“你就笨死了,能有多不一样呀?”黎丽琼顶着高高盘起的头发,穿着拖地的白色婚纱,站了起来。她想照镜子,看看自己。
我从来没见过丽琼这样美丽的时刻,便是第一次相逢时,也远远没有准备结婚时那天的高雅和圣洁。那面色上施过的淡淡的粉,微微挣大一圈的眼睛以及那长长被夹卷的睫毛,在我心里,那一刻的黎丽琼是永存的,那一刻的黎丽琼简直是天上的仙女。
丽琼透过镜子看到自己,激动得热泪盈眶,我匆忙叫摄影师不断地拍照,我要为我的媳妇留住,留住人生这最美的一刻。
我一向反对化妆,那一刻改变了我二十几年的认识。原来女人参加重大的场合,的确是需要化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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