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副部长对我说,“刘书记,别说是我,我们群众都知道该怎么做,你要开会,我就鼓掌,你要选票,我就问你要钱要物。反正就那么回事儿,谁干不是干,反正我自己干不上,随便谁当,只要给我点好处就行。反正你不是要演戏吗?好说,我们凑。”
李副部长的言语之间明显带了情绪,可是人家把情绪转移了,没有公平和我对立,吵架,言语之间却到处针对我。
仔细想想,她也算个好汉呢,把牙落肚子里硬是没吐出来,咽进肚子里了。
那一刻,我倒是觉得她有点可敬的东西了。
李副部长还说:“老实说吧,这个姜维我是认识的,跟我原先住一个小区,一块住了有差不多十年,那时候院里大部分人都觉得他不正常,因为那那么大的年龄却不跟自己的同龄人玩,只跟比自己小五六岁、七八岁的小孩子玩。因为他做什么事情的出发点和常人都不一样。我们都觉得他的脑子不够用,有点智障……”
我听着李副部长说得这些,头都有点懵了。
也许她说的也是对的,一个正常人在边城县二十九岁就该到娶妻结婚生子的的年龄了,可是姜维不但没有,而且连对象、恋人都没有。
每天早上,他都去帮那些卖冰棍、卖水果、捡垃圾、修皮鞋的“弱势人群”搬东西摆摊,下午再帮他们收回去,这种事情一个正常人也是难以做到了,也许是因为姜维不愿意跟李副部长所谓的正常人交往,更习惯于同这些“弱势人群”打交道,至少这些人不像李副部长和别的乡邻一样看不起他。
姜维死了,带着他自己高尚的世界或者残缺的世界,亦或者不正常的世界。我们无法印证李副部长说得话了,就算印证了,可能哪家报纸也不会说出来。
我突然感觉姜维的悲哀、李副部长的悲哀,以及我的悲哀。
能掌握别人的命运,有时是一种幸福,有时也是一种痛苦。因为你不可能满足所有的人要求,就算你能满足他们,满足他们的时候,你自己也心满意足了吗?
总之姜维的名字就是吵得再烈,不久以后,那就像那次春洪一样消逝在无边、无际、无垠的岁月中了。
什么都是一阵风,再大的事儿也是一阵风。
那么我祈盼、我但愿李副部长不要跟我有什么仇恨,但愿她对我的所有怨气也是一阵风。
跟李副部长聊了那么一阵子,我反倒想去看看姜维了,看看这个智障的小伙,看看这个被我树立起来的英雄,顺道儿,我也应该去看看原来安监局的那些个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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