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牵挂一点吧”我颇感伤感地回答。
小洁的手颤抖了一下,还是伸了出来。
那只手打了我的手一下,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
我明白,自己纵然曾经跟小洁有过纯真的恋情,纯真的激情。终没有那一纸婚约,终没有血肉模糊的家庭生活,终没有骨肉联系。
小洁驾着车绝尘而去。
我走向丽琼。
“咱们去哪儿呀?”我问。
“你说吧?”
“你是什么时候学会骑摩托车的?”
“就这段时间,我已经把工作辞了,我知道你的个性不会再在边城县生活了。我跟母亲商量过了,你愿意到哪儿,我们就到哪儿?”
“是的,这段时间,我是想过了,一直在想,出来以后到哪里去工作,去生活。我确信自己也找了一个好地方。我们去找王辛建的老婆,去莎哈拉胡杨林保护区当护林员去吧!”
“好吧,随你吧,你说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你坐上,我来载你!”
我跨骑到摩托车上,丽琼一把夺下我的行李,一把扔得老远。“那么重的包袱,你老背着干吗?把过去扔掉吧!”
我笑笑,笑得引起了咳嗽,那是在看守所挨打留下的伤害。
丽琼加了加油,我们风驰电掣。
“你给我唱支歌吧!”丽琼喊。
“好,你想听什么?”我问丽琼。
“就你送我的那次,唱得那首,叫什么来着?”
“一切献给党!”
“好,就唱那个。”
“哪一天你拉着我的手,让我跟你走
我怀着那赤诚的向往,走在你身后
跟你涉过冰冷的河流,患难同经受
跟你走过坎坷的小路,从春走到秋
跟你饱尝过风霜雨雪,
跟你共同饮过胜利美酒,千里万里我也没回头
千里万里呀我也没回头……”
五天后,我们到了荒无人烟的沙漠深处,这里已经成了一片胡杨林,一片让人充满联想的胡杨林,这是一片黄色的树林,树叶少有绿色,隐在黄色之中,这些树长得不高不大,树叶也不丰厚,树身还干裂的像个老头,在少雨的沙漠神奇的生长着,那伸展的枝条象伸向天空的胳臂,向上苍乞求甘露、乞求生命。
我们扣响了一个破旧的宅门,门旁的土打墙显得不能再破了,伴着雨水冲刷的痕迹,这门仿佛也冰冷的许多年,门上还附着一只牵牛花。
快晚上的时候,苏晓亚回来了,带着一个小孩子,小孩子脏的一塌糊涂。
苏晓亚也失去了以往的皮肤,显出了黝黑。
“小刘来了呀?几辈子没见过你了。”
“是的,我该叫你嫂子,还是该叫你姐姐呢?”
“还是叫姐姐吧,这样我更有尊严。”
“你怎么有空来了?”
“不是有空,是来了就不打算走了,陪姐姐一道儿护林。”
“那好呀,求之不得。”苏晓亚说着,并不停下手里的活,抱来一捧胡杨枝,撂在一个土炉旁,“小刘今天请你跟你的朋友吃我烤的列巴。”
“你看,我都忘介绍了,这是我媳妇黎丽琼。”
“噢,大名鼎鼎,听说过的,你也一起来吗?”
“是,我本来就是农村出来的,这里跟我的故乡挺像的。”
“这里晚上常常没有电,你们可要习惯啊!”
“放心吧姐,没有受不了的罪。”
那晚,我们围着祖先低熄的篝火,苏晓亚抛弃了孤独,她跳起了独舞、依旧像火焰一样的活力,像花儿一样怒放的生命。
四周的微风轻拂,胡杨以千年魔怪舞翩跹的姿态,跟我一起跳舞。这些昔日我曾轻视、今晚我却感到亲近的一切,一一闪过大沙漠的舞台。
一周后,祁娜把我的丈母娘从边城送来了。
她告诉我曹威当了新书记,但很不幸,gd集团撤资了。不再继续任何项目,祁娜问我能不能出山给潘芙蓉做作工作。
我没有说话,只泡了点生石灰,写下了那幅对联:世间从来无大事儿,唐宋,雨暮明清;流光容易把人抛,染绿樱桃,涂红芭蕉。
祁娜没再说什么话。
丽琼留她吃饭,她也没吃,只说她不打扰清修之人静养。
然后吩咐她的司机开车走了。
我牵来一匹马,骑着马引着他们出了胡杨林。在那树丛下我勒马停下站立,祁娜的车掉转车头。我知道她们是要下车致谢,未及她下车,我就把手指伸进嘴里像哈萨克牧民那样吹出了一声惊天的口哨!策马飞奔,从他们身边飞身而过,只留一道烟尘……
冬天到了,厚厚的积雪掩埋了沙漠。
我们不再劳作,天天读书、休息,喝酒串门,搞活动。
我收到林场场部转来小洁回了一封信,问讯我的生活,担心我受不了林场的累。
我给小洁回信写道:“我很好,愿你在乌克兰呼吸着原始森林的新鲜空气,如果实在不高兴了,你就去路旁的小店里去买把枪,看谁不顺眼就把谁枪毙了……”
(全文完)
请读者留意我的下一篇小说《离异单元:我们隔纸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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