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新年,高曜便整整十岁,这些日子着实长高不少。他的眉眼像皇帝,下颌的轮廓却有慎嫔的笔直生硬。他走得虽急,脚下却轻浅无声。
我连忙行礼,他扶起我道:“姐姐,孤在书房里听说母亲又被软禁了。简公公说是因为母亲言语猖狂,惹怒了父皇,还说事发时姐姐就在半云亭伴驾,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亲自奉茶,强按心头的悲怒之意:“慎嫔娘娘在益园中与惠仙闲话,诋毁周贵妃,恰巧被陛下听了去。”
高曜呆了片刻,方道:“周贵妃无故出走,父皇恼了好几个月,如今才好些,母亲怎会……”我垂首不语。高曜又道:“才刚孤向父皇请安,因不知道详情,不敢贸然为母亲求情。父皇的脸色很难看,孤不敢久留,出了定乾宫便到姐姐这里来了。”
我见他虽是难过,却并不慌乱,不由暗暗称许。只听高曜又道:“旁人不知,孤却清楚。母亲自从退位,一向教导孤为人要谨慎。为何她自己却如此不当心?便是要诋毁周贵妃,又何必在耳目众多的益园?孤不明白,请姐姐指教。”
高曜与母亲的感情甚是深厚,我对芳馨说过的残酷推断,不忍对高曜言明,只得转过头去,悄悄抿去眼角的泪意:“殿下恕罪,臣女不知。”
高曜一怔:“自姐姐入宫以来,孤从没见过一件事情是姐姐不知道的。”我只是不忍看他。高曜察言观色,迟疑道:“姐姐有难言之隐?”
芳馨忙道:“殿下,姑娘在益园吹了风,回来就头疼。这会儿才喝过药。”
高曜看了一眼盛药的空碗,起身道:“原来姐姐病了。那姐姐且养病,孤明日再来请教姐姐。”我忙起身相送,迟疑半晌,终是欲言又止。高曜道:“姐姐是有什么要嘱咐孤的么?”
我感激他的善解人意,不由含泪一笑:“殿下若肯听臣女的,那明日不要来了。殿下当记着,殿下的侍读是刘女史。”
高曜道:“这话姐姐从前也说过。不来便不来,只是在孤的心中,唯有姐姐才是孤的侍读。”说罢端端正正还了一礼,带着芸儿疾步而去。
高曜走后,我披上一件织锦斗篷。芳馨忙为我系上衣带:“姑娘这是要去瞧慎嫔娘娘么?姑娘终究不忍心看娘娘做傻事,教殿下伤心。”
我流泪笑道:“知我者姑姑。”
芳馨在手炉中添了炭,说道:“从前慎嫔娘娘被软禁在守坤宫时,姑娘就曾越墙去看望过。”
我拭泪苦笑:“她总是这样,永远教我不得安心。也罢,她既然不教我安心,那我便自己求安心罢了。只希望还来得及。”
我和芳馨身着青灰色斗篷,无声无息地隐在茫茫雪色之中。我在腹中密密罗织了一大篇说辞,然而刚出漱玉斋数十步,远远只见历星楼二楼寝殿的窗户大开,一个修长的人影静静挂在梁下,一动不动。
像半阙了无情意的诗词,像一笔潦草而生硬的写意,像云下死气沉沉的山头,像崖边枯竭的瀑布和焦黄的衰草。所有的意境,所有的旖旎,所有的春光,所有的灵动,都被上涌入脑的血气所玷污,被一息充满欲望的心念所埋葬。
我以为我会心痛,我会晕去,但是我没有。我只听到慎嫔在我耳边说:“这孩子最能倚靠的,非你莫属。你受我这一拜,我便信你。”
我没有再向前走,只是深深一拜,转身而去。
第二天,我到午时才起身。用午膳时,芳馨来禀告,说清早去历星楼添水的粗使内监见到慎嫔悬梁,当即禀告了皇后。掖庭属派人验尸后,证明慎嫔的确是悬梁自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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