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也不动,他若有所思的盯着手中的酒杯,简洁有力的应道:“昨天。”
“喝酒也不找我们,你实在是太不够意思了!”没有结婚前,沈亦几乎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现在除了工作上的指示和裁决,他很少窝在这里。
“我不想打扰你们。”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贴?”沈亦大惊小怪掉起眉。
“不行吗?”严泗风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体贴难不成是你的专利?”
“不敢!”沈亦连忙举双手申诉,“只是阿震独独缺了这方面的细胞,等等,这可不是我说的,这是大伙儿公认的事实。”
“你不知道人是会改变,你自己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樊子熙嘲弄的勾唇一笑,多情浪荡的花花公子变成爱家的好男人,这种事没发生之前,谁会相信?
沈亦突然瞪大眼睛,饶富兴味的看着邵震,“你不会也陷进爱情的旋涡吧!”
“无聊!”邵震终于冷冷掸眼一瞧,不过还是那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长声一叹,沈亦凉凉的道:“你们看看他那个死德行,会改变?难哦!”
“我好像也这么说过你哦!”樊子熙笑着道。
“喂!我已经痛改前非了,你不要老拿我当例子嘛!”沈亦孩子气的嘟起了嘴巴,“想当初,阿泗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啊!”
“不要扯到我头上来哦!”严泗风大声抗议。
“老婆又没跟来,你紧张什么?”沈亦嗤之以鼻的白了严泗风一眼。
“我哪有?”他说得有气无力,听起来心虚极了。
“别装了,我们都知道你爱惨了方影,她又那么强悍,她会把你吃得死死的,爬到你的头顶上撒野,我们可以理解。”沈亦讪笑道。
“好了啦!五十步笑百步,你自己还不是一个样。”樊子熙一脸调侃的道。
张着嘴,沈亦挣扎了半晌挤不出一句话反驳,最后只能摸了摸鼻子,把嘴巴闭起来,严泗风见状,笑得下巴都快掉下来。
“阿震,是不是有什么事困扰你?说出来听听,我们可以替你出主意。”樊子熙关心的看着邵震。“就是啊!”沈亦忍不住借此机会抱怨一下邵震讨人厌的死个性,“别老像个闷葫芦,什么都不说,你还没憋出病,我们都已经发疯了。”
动了一下,邵震懒洋洋的道:“没什么,只是跟老头子起了一点小冲突。”
“怎么了?老头子该不会是看到我们三个都结婚了,也开始对你的终身大事热中了起来?”严泗风看起来有些幸灾乐祸,阿震的生活实在是太闷了,来点刺激,日子会比较精彩有趣。
“老头子不是笨蛋。”老头子知道他有多痛恨他,他若插手管他的事,只会碰一鼻子灰,以他骄傲的性格,怎可能自找难堪?
恍然一悟的点点头,严泗风半讽刺半戏谑,“是哦!老头子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哪敢干涉你的事?”
“这可难说,”沈亦不以为然的摇了摇手,“活到这么一大把年纪,想孙子想疯了,还有什么好怕?光明正大拿你没办法,就来阴的,邵爷爷好歹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他想玩,还怕玩不过我们这些后生小辈吗?”
漫不经心的目光顿时转为锐利,邵震沉吟的眯起了眼睛,难不成郑宇纱是老头子帮他挑选的媳妇?
不可能!老头子不会容许他的孙媳妇是一个又笨又糊涂的黄毛丫头,他母亲就是最好的例子。老头子当初为了逼他母亲离开父亲,不惜断绝父子关系。
一开始他们还可以同甘共苦,可是随着他渐渐长大,家庭负担越来越重,父亲终于敌不过贫穷的折磨,带着他抛弃母亲回到老头子的身边,母亲在失去依靠之后,无助的以跳楼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记得那年他才七岁,而他永远忘不了爱漂亮的母亲面目全非的惨状。像老头子那种人,又势利又会精打细算,挑孙媳妇不看门第,至少也要看她够不够能干,对邵家的事业能有多大的贡献。
“阿震,你是邵家的长子,‘邵氏集团’的接班人,邵爷爷会担心你的婚事,也是人之常情。”虽然是邵震最要好的朋友,对邵家的恩恩怨怨,樊子照知道的也只是一些皮毛,不过再深的仇恨,都过去了,何况是一家人,没有什么解不开的结,各退一步,不就海阔天空了吗?
“你们想太多,老头子对我的终身大事一点兴趣也没有。”
“现在没兴趣,以后也会有,你等着吧!这是迟早的问题。”严泗风说得斩钉截铁。
“我举双手赞成!”沈亦深表赞同的举起双手附和,“邵爷爷还能吃多少年?没看到你为邵家留下后代,你想他会安心吗?”
淡漠的一笑,邵震没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邵家又不是非靠他留下后代不可,他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邵炎绝对会听从长辈的安排,虽然他现在只有十九岁,离结婚生子还有好一段距离。
“不说这些,待会儿去我家喝一杯,娃娃亲自下厨请你们吃饭。”樊子熙一说到他老婆夏凝芯,眼里嘴里都是甜蜜的笑。
“太好了,好久没吃到娃娃做的菜。”邵震露出今晚第一个笑容。
“喂!娃娃是有身孕的人,你怎么可以让她下厨?”果然最懂得体贴女人,沈亦大惊失色的瞪着樊子熙。
“我有什么办法?那是她的兴趣,我现在又不准她去公司上班,不让她偶尔进厨房打发时间,她会不快乐的。”
态度一百八上度大逆转,沈亦笑嘻嘻的率先站起身,“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去接我老婆一起过去。”没一分钟,他已经跑得不见人影。
“可怜的家伙,娶了一个女强人当老婆,想吃她一顿饭,比登天还难,”严泗风深表同情的摇摇头。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樊子照和邵震同时放声一笑。
踩着疲倦却愉快的步伐,郑宇纱甩着两手满满的购物袋,蹦兵跳的往楼上走去,还没领到第一次薪水就血拼到一块钱也不剩,好像有点夸张,可是后天她就要搬进邵家,而她的衣服大部分都是那种性感的小礼服,因为妈咪喜欢她当个漂漂亮亮的小公主。她如果不另外再添些其他的行头,邵震说不定会叫她转行到酒家上班。
虽然说工作没有贵贱之分,不过她进“邵氏集团”可是背负了重大的使命,无论如何,她都要赖在那里,不能离开。
转个弯,郑宇纱正准备踏上通往三楼的楼梯时,却听到父母房里传来的争执声。
“奇怪!爹地和妈咪不是从来不吵架的吗?”喃喃口口语,她好奇的往父母的卧房移动,来到门边,她从门缝偷偷的往里头窥探
“老婆,你讲讲理,老爸说好,我做人家儿子的还能说什么?”郑义方无力的揉着太阳,谁来告诉他,女人为什么不能体贴一点?工作了一天,他现在最需要的是睡眠,而不是去争论一件已经成定局的事情。不过说也奇怪,她也忙了一天,怎么精神还这么好?
“你老爸神经错乱,你跟着他瞎起哄,这算什么道理?”彭丽月气得全身发抖。
“你怎么可以说老爸神经错乱……”
“难道不是吗?”彭丽用越说越大声,也不怕自己的声音会吵到别人,“叫自己的孙女儿去一个同性恋的男人,这会是正常人吗?”
捂住彭丽月的嘴巴,郑义方几近哀求的道:“老婆,小声一点,万一把老爸吵醒,我们今晚就别想睡了。”
拉开丈夫的手,她虽然怒气难消,可是音量明显小了下来。
“你到底关不关心我们的女儿?”
“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不关心女儿?她是我们两个惟一的宝贝。”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老爸?”
“爸已经答应帮邵伯伯的忙,纱纱自己也不反对,我拿什么立场阻止?我们做人要讲信用,出尔反尔太不应该了。”他真是命苦,上有老爸,旁边有妻子,下有女儿,人家好歹只有里外不是人,他却是三边都难为,
彭丽月气得猛翻白眼,“你把女儿送进火坑,那才叫不应该!”
火……火坑?嘴角僵硬的抽动了下,郑义方清清喉咙,不自在的说:“老婆,你说得太严重了吧!”
“这还不严重吗?你女儿万一被那个同性恋怎么了,你叫她以后怎么办?”
“邵伯伯都跟我们保证,他绝对不会让纱纱吃亏的,真要出了什么事,他会叫邵震对纱纱负责。”
惊恐的瞪大眼睛,彭丽月一副天崩地裂的尖叫道:“我告诉你,我绝对不容许我的女儿嫁给一个同性恋!”
嘘!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郑义方安抚的说:“老婆,你冷静一点,邵震还不确定是同性恋,邵伯伯只是怀疑而已。”
“如果他没有同性恋的倾向,你以为邵伯伯会怀疑吗?”她敢说,她迟早会死于心脏麻痹,以她这么精明能干的女强人,怎么会嫁给这种简单到近乎无知的男人?
“这……他真的是同性恋的话,他根本不可能碰纱纱一根寒毛。”有一个喜欢大惊小怪的老婆,真是一件很累人的事。
“我奠啊!你怎么还搞不清楚状况?”彭丽月受不了的大叫,“他有同性恋倾向并不表示他排斥异性,这就是邵伯伯为什么要纱纱去邵震的原因。”
“你是说,他是个双性恋?”呵!这……太好笑了!嘴角一阵抽搐,郑义方最后按捺不住的哈哈大笑,“老婆,你想太多了吧!”
厉眼一瞪,郑义方立刻闭上嘴巴,彭丽月冷冷的道:“我能不多想吗?你们姓郑的一个此一个还单纯,被抓去卖了,还帮人家数钞票,我如果不精明一点,你们老早被人家生吞活剥,连骨头都拆了。”
“老婆,你怎么这么说呢?”郑义方好可怜的垂下肩膀,虽然工作上他一直仰赖老婆的辅佐,可是,他始终认为自己很有男子气概,没想到在老婆眼中,他竟然是如此懦弱的男人!
“邵震是不是同性恋,那是邵家的事,邵家有得是钱,只要邵伯伯肯出价,还怕找不到女人去他孙子,凭什么要牺牲我女儿?”
“老婆,邵伯伯是我们郑家的大恩人,当初如果不是他拿钱出来帮老爸渡过难关,老爸肯定要吃上官司,而我们现在恐怕还在为上千万的负债劳心劳力。”
“我才不管,那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情,当时我都还没嫁进郑家,这事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好了啦!不要再争了!”实在听不下去,郑宇纱冲进来阻止道。
“纱纱!”吓了一跳,两个人同时转头惊愕的瞪着郑宇纱。
走到彭丽月身边,她撒娇的勾住她的手臂之妈咪,“我真的很高兴自己可以帮得上邵爷爷的忙,你就不要再为难爹地了。”
望着郑宇纱那张天真而热情的脸,她就是有再多的不快也会化为乌有,她温柔的循循善诱,“纱纱,妈咪知道你心地很善良,见不得人家有困难而自己却袖手旁观,可这不是玩扮家家酒。”
“妈咪,你不要老当我是个孩子,我知道自己肩负多么重大的责任。”她只怕自己会辜负邵爷爷的期望,她连怎么“”都不知道,如何对一个有同性恋倾向的男人出手?
“不对不对,不是这个样子……”
“妈咪,我能了解邵爷爷的心情,活到他那个岁数,还有什么好奢求,不过是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孙子结婚生子,享受含饴弄孙之乐。哪知道,他最得意的孙子竟然有可能是个同性恋,你想想看,这对他的打击有多大?不巧的是,邵震又是‘邵氏集团’的接班人,真要有这么回事,邵家就惨了。”“邵家惨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彭丽月嘴巴上虽然还是不肯妥协,不过声音却是越来越小,好像在喃喃自语一般。
“妈咪,邵爷爷对我们家有恩……”
“我知道我知道,人要知恩图报是不是?”她无力的一叹,人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她的女儿却跟她南辕北辙,没有一个地方找得到相似的影子,反倒是像极了她丈夫的老爸,这算什么?隔代遗传吗?
郑宇纱用力的点点头,“能够偿还人家的恩情,我们心里才会踏实啊!”
“这……唉!妈咪说不过你。”聪明的人最怕碰到过于单纯而执着的人,因为只有一种下场——没辙!
圈住彭丽月的脖子,郑宇纱亲昵的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妈咪,我就知道你最明理了。”
“可是,你也用不着搬到邵家去住啊!”争论那么多,这才是彭丽月最放不下的事,虽然邵伯伯这么安排自然是有他的用意,可是,她就不能天天看着女儿,这种感觉才真的叫她不踏实。
“妈咪,有空我会回来看你,而且我会天天打电话给你。”
“我知道,可是……”
“妈咪,我好累哦!我逛得两只脚都快断了,我要去泡个澡,然后上床睡觉,晚安!”打了一个哈欠,郑宇纱赶紧挥了挥手,溜之大吉。
想叫住女儿,不过想想还是作罢,彭丽月沮丧瞪回床上。
“老婆,你很偏心哦!”郑义方不满滇出抗议,对他这么凶,好像他背着她搞外遇。对女儿却轻声细语,仿佛她是易碎的玻璃似的,真是搞不清楚状况,没有他,哪来的女儿?
“闭上你的嘴巴,否则你今晚别想睡觉。”彭丽月恶狠狠的瞪了丈夫一眼,这一招果然有效,郑义方立刻滚进被子里,蒙头呼呼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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