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棱角也不见多么锋利,然而它穿过了血肉之躯,竟然还趋势未绝地射出三丈,嵌入了一颗树干中。
它太快,快得让陆鸣渊和秦兰裳都没看清,快得让何老板都没感到疼。
只是他手上劲力一泄,戟杆向下一沉,原本割喉的戟尖顺势下落,在陆鸣渊右肩上划下一道不浅不深的血痕。陆鸣渊惊魂未定,被冲上来的秦兰裳一把抓住了腰带,连拖带拽地拉了回来。
血这才从洞穿的伤口喷溅出来,落在地上很快与杂草朽土融合在了一起。
何老板脸色一白,却不见痛色,也不知按了什么机关,锁链又缩了回去,戟杆重合如初。
他换了只手拎着鸣凤戟,对阮非誉道:“阮相出手,果然非同凡响。这,是‘乱雨棋’?”
天上雨势变大了,阮非誉以手帕掩口咳嗽了几声,活像个命不久矣的病鬼。
被雨水打湿了衣发,他看起来更加干瘦,就像个被扒光皮毛的老瘦,骨肉嶙峋,却不见佝偻。
他摇摇头,越过了陆鸣渊和秦兰裳,手帕从掌心飘落覆盖在满地泥泞里,阮非誉对着两丈开外的何老板一笑:“这才是乱雨棋。”
短短六个字的时间,他的双手已经抬起,指、掌、腕、臂在雨幕中飞快连动,没有人能在这六字间隙之内看出他究竟动了多少下,双手仿佛在这一刻脱开皮肉筋骨,完全融于了雨幕之中。
他一人双手,却让身周半尺之内的雨停滞了六息。
何老板看不清他动作,却已如芒刺在背,鸣凤戟轮转如满月,荡开风雨,为他划下相对安全的保护。
可是下一刻,三人都听见了一声怪响。
极轻,极快,也极厉,仿佛万箭齐发后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同步,避无可避地锁死了他前后退路。
这一片天地之间尽是落雨,他又能逃到哪里去?
身周纷乱雨珠在这六息之间被阴冷内力凝冻成冰,刹那时捉隙而入,打在鸣凤戟上竟然“砰砰砰”连响不绝,仿佛被铺天盖地的铁莲子打下一般,握戟的手被不断反震的力道摧折着筋脉。
何老板心头一寒,他左脚在右脚背上一踏,身子借力向上飞起逃开攻势。与此同时,鸣凤戟再度从中分开,锁链延伸到了极致,他一手握紧戟杆,身体在半空中硬生生地一转,戟尖便借着锁链挥舞之势,化成一道飞天坠月,扑向了阮非誉!
这一戟来得太快,阮非誉身体一晃,戟尖擦着他的身体掠过,横贯胸膛,撕破衣物,割开了一道血痕!
下一刻,阮非誉一手抓住了锁链,干瘦的身躯顺势一转,戟尖被带得兜转而回,反扑何老板面门。此时他人在半空无处借力,一惊之下只得撤力,借着下坠的力道带得戟尖偏了方向,然而虽破了杀招,却也卸了后力,落地时一个踉跄,没能立刻回击。
就这么片刻迟滞,对阮非誉来说就已经够了。
他拢起的左手摊开,是刚才战时用雨水凝出的五块薄冰,只有指甲盖大小,也只有指甲那样薄。
雨水凝结的冰无色透明,在漫天雨幕里弹指而出的时候,无人能注意到它。
肩、胸、腹、腿、手五处几乎同时被击中,冰寒内力透骨而入,占据了五大要穴。本就在经脉中中流转的内力刹那一滞,转瞬后何老板体内传来剧烈刺痛,暴露在外的皮肤顷刻冒出一个又一个血点,又很快被雨水冲散!
何老板顿时便遭不住了,可是他咬咬牙,不肯坐以待毙,也不肯撤戟回防,反而脚下急进,铃声凄厉,鸣凤戟化成了一道寒光,刺向了阮非誉胸膛!
他这一戟快极,势不可挡,不要说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就算是铁塔一样的汉子,也要被生生穿胸挑起!
阮非誉只是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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