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空眉头微不可及地一皱,所有人循声望去,只见后方人群分开一条道来,薛蝉衣一行人押着个灰头土脸的年轻和尚走了过来,适才那声“慢”就是出自后者口中。
因着同住左厢房,太上宫弟子要跟薛蝉衣熟悉一些,玄诚开口道:“薛姑娘没事就好,不过为何要押着……”
“我发现此人与葬魂宫有所勾结,为免其暗中动作又怕有失公允,故带其来此证个公道,详情听说……”薛蝉衣见到屋顶上的三人,眼中惊色一闪而过,下一刻就被小心收敛起来,对着在场前辈拱手行了一礼,简单扼要地将自己的发现说了一遍,言辞清晰,不卑不亢。
她说完前因,周遭顿时哗然,罗梓亭第一个出言反驳,他不是不相信薛蝉衣,只是觉得这些日子以来恒远言谈行事并无差错,认为其中也许另有纠葛。
有了开口的人,众人都各抒己见,前辈们或自忖身份或静观其变,都没有急着开口,反倒是无相寺的诸多僧人纷纷出言为恒远辩解,恒明更是将长棍遁地,瓮声瓮气地道:“薛施主说我师弟勾结葬魂宫,可有真凭实据?”
这些武僧平日里吃斋连佛,却都习得一身好武艺,突遭大变后虽因内奸反水乱了一阵子,又很快聚在一处共同抗敌,沿途还救下不少情况危急的同道,现在个个都是僧衣带血、一身狼狈,看着不像良家和尚,倒似刚从土匪窝里杀了个七进七出的义军。
薛蝉衣拧着眉头,恒远行事谨慎,鲜少留下证据招人口舌,她也只好实话实说:“我一行人埋伏草丛中亲耳听到他与朱雀殿主步雪遥密谋,并取得步雪遥随身骨哨为信物,请诸位见证。”
说话间,她将骨哨取出向众人展示后,抬手投向屋顶,被色空听声辩位接了个正着。
色空的手指在骨哨上细细一抹,试着轻吹一下,又将物品递给楚惜微,颔首道:“老衲被困渡厄洞曾听步施主以此召唤属下,是这音色不错。”
色空亲口说完这句话,恒明脸色剧变,所有僧人都不可置信地看向恒远,他却丝毫不在意自己被捆成一个粽子,爽快承认:“没错,贫僧是跟葬魂宫有所勾结,做下阴谋算计之事。”
“你——”恒明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揪住领子将人拽起,恨不能饱以老拳,眼眶血红,“色空师叔哪里对不起你?无相寺哪里亏待了你?读了这些年经书,师父都夸你悟性好,怎地要做这些事情?你、你可知此番死了多少师兄弟?害了多少无辜人?”
周围在此惊变中有亲友伤亡的人也纷纷怒上眉梢,但闻数声铿锵,刀剑出鞘,冷锋相对,若不是顾及色空在场,估计就要一拥而上把这里通外敌的小人千刀万剐来泄恨。
“师兄先别急动怒,我做了什么,自己当然知道。”如此情形之下,恒远还能不温不火地说话,“若我未深入敌营阳奉阴违,怎么能摸清对方底细?若我没以身作饵巧言为引,怎么能骗出他的骨哨以备后用?”
恒明一怔,下意识地松开手,恒远踉跄两步站稳身躯,开口道:“早在数月之前,小僧便察觉寺内情况有异。当时师父正在闭关,方丈师伯正于藏经楼参禅,小僧只好将查到的蛛丝马迹禀报监寺色若师叔,却没想到他早与葬魂宫勾结,见事情败露有意杀我灭口,只是顾忌家师不敢轻举妄动,我便将计就计佯装受其威逼利诱……”
一桩桩一件件,从恒远口中说出来便似颠倒了一番日月黑白,就连亲眼目睹他与步雪遥密谋的薛蝉衣等人也心有疑虑口难开,其他人更是被这突转口风所惊,一时间议论纷纷,谁也拿不定主意。
可惜那监寺色若已经在惊变开始便遭灭口,现在死无对证了。
巧言令色,亦或者忍辱负重?
恒远倒也干脆,不仅竹筒倒豆子般说尽前因,还将自己所知的葬魂宫部署悉数讲出:“眼下萧艳骨被百鬼门拖在山脚,一时半会脱不得身;魏长筠身在伽蓝城作为后手,埋伏了‘百足’作为杀招;步雪遥则在西边落日崖设下了火油陷阱,是要等赵冰蛾佯装撤退,引各位追杀过去直入陷阱,现在虽有太上宫端衡长老和玄素道长带人前往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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