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哼笑了声,“有没有人都救不了他了,他必须死。”
信王还是头回见他哥子咬牙切齿的样子,正闹不清原委,等人到了大殿明亮处时,一看才恍然大悟。
太子这回下了跪,直隆通儿说:“昭仪娘娘打了儿子的人,儿子的人并没有半点错处,不过是秉公执法罢了。”
连皇帝都愣住了,看看这位新上任的锦衣使,又听太子一口一个“儿子的人”,从御案后走出来,仔细端详了星河的脸。
“这是……”掌嘴了么?宫里打人不打脸的规矩由来已久,别说堂堂的女官,就是掖庭最下等的杂役,也断没有随便掌嘴的道理。
皇帝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究竟是怎么回事,起来说话。”
太子起身,没忘把“他的人”拽起来。也不需要星河开口,他一个人娓娓向皇父呈禀:“今天控戎司为高仰山的案子结案,人犯中途喊冤,称真凶是太仆少卿高知崖,十二司的主笔当时悉数在场,前情经过必定也回禀皇父了。作为这起案子的主审,缉拿嫌犯归案问话,何罪之有?结果她晚间被左昭仪传入凤雏宫申斥,出来的时候带了一脸的伤……儿子不能明白,儿子宫里的人,还兼着控戎司副指挥使的职,凭什么随意被人打骂?她是朝廷命官,是二品大员,不是外头山野村妇。昭仪娘娘虽然掌管宫务,但动用私刑掌掴外朝命官,实在令儿子不解。”
如果这件事本身不算大事,那么透过表面看本质,就能看出事态的严重性来。
皇帝还没开口,信王便帮着敲缸沿,啧啧道:“了不得,了不得,没准儿凤雏宫将来还有设昭狱的一天呢。好好的花容月貌,看给打成什么样了,难怪我哥子要心疼。他可就这么一位心头好,恐怕昭仪娘娘打的不是宿星河,是太子爷的脸吧。不知皇父听没听过一个传闻,据说大公主和驸马貌合神离,背后正主儿就是这小叔子……”
他话没说完就挨了训,皇帝斥他,“不大的人,整天打听些男盗女娼的事儿。”
这就说明皇帝是知道的,一时情急,连这么不雅的词儿都用上了。信王和太子面面相觑,星河却向上拱手:“臣受辱,不过是个人的小事儿,不提也罢。但求皇上准控戎司彻查此案,还枉死的驸马爷一个公道。”
要求合情合理,皇帝纵然为难,这种情形下也不好一味袒护。
多丢人的事儿啊,倘或是真的,帝王家的脸面也算是丧尽了。他恨公主不长进,明明那么千珍万重地疼爱着,最后居然惯出了这身不成体统的毛病!皇帝深深叹了口气,“真是十头牛也拽不起一个拼了性命往泥潭里缩的人。这桩案子,朕命控戎司严查到底,谁敢出面阻挠,以同案犯论处。”
然而圣谕是拿着了,在简郡王母子眼里,她也彻底沦为了太子派。所以霍青主这人就是蔫儿坏,明着给她申冤,暗里又坑了她一把。你要说他好,他无时无刻不在算计,事儿闹到皇帝跟前,既打压了左昭仪,又向宿家摆出了姿态;说他坏呢,他刚才那模样,着急忙慌给她剥蛋敷脸,从他的举止上看,又不像是装出来的。
信王爷送他们出立政殿,一直送到了虔化门外,向东一指,“我过两天搬到武德殿单住,明年就该开牙建府了。”饶过太子冲星河拱手,“二嫂,你今儿受苦了,回去让二哥好好滋补滋补你。”
星河冲他一笑,牵扯了左边脸颊,痛得龇牙,“王爷,我不是您二嫂,您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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