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旌平静地放下了第一封信,手指轻轻摩挲着第二封信的封面。
第二封是君闲寄给她的,当统一战线建立后,国民党已经放弃了对他们的搜捕,并将游击队和他之前所在的二十八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新编第四军,他依旧跟着当初在黄埔讲武堂中认识的叶军长,让落旌在美国不要担心。
落旌抿嘴,目光看向第三封信——那是百合子寄给她的,上面写道自从落旌走后,李经方日益咳血,而后来查出来竟是肺癌,但是临死前他依旧拒绝治疗。纸上皱巴巴的,看得出百合子写信时哭得多么伤心,她说父亲让她把他的尸身火化,送回到中国自有亲人为他安葬。李经方所留的遗嘱中有一份财产是给落旌的,也一并给落旌寄了过来。
这一封信是三个月前落旌收到的,收到那日,她默默流了许久的泪,当眼泪流干之后她回信给百合子,上面写道:“百合子你应该为他高兴的。我记得当年曾问过大伯是否还想回去,他默了良久才对我说了一个想。生不能回去,死后长眠于故土,应是他的心愿。我现在有了收入尚无需这笔钱,你收好它,好好照顾你母亲。我一切安好。”
将三封信重新整理好,落旌拉开抽屉把它们和之前收到的信件放在一起。
“落旌?”诺尔曼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在想什么?刚才我说的,你听清楚了吗?”
落旌回过神来:“我在想,如果要回去的话,怎样走才能把药品送到安全的地方,毕竟现在中国的情况并不太好。但是前线又急需这批药品。”
诺尔曼有些无语,他坐下来劝道:“落旌,你没上过前线你恐怕不知道,但我去过,那真的是一份以命换命的职业!我一个男人都快受不了那种血腥和绝望,何况你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你真的想清楚了吗?中国是什么样的,恐怕报纸上只是描述了冰上一角,留在美国至少你是安全的,一旦回去……你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国家,你真的清楚吗?”
落旌眼神温柔,她从抽屉中拿出那厚厚一沓的信,笑容里带着难掩的骄傲:“我虽然没有见过真正的战场,但是我的弟弟在那里。他是一个军人,并且为了国家正在前线和敌人打仗。我在中国没有家,可是我的亲人我的同胞在那里。诺尔曼,中国现在已经建立了抗日统一战线,每一个中国人都应该站在这条战线上不能再逃避,也无法再逃避。”
每一个中国人都无路可走,因为中国已经无路可退。
落旌放下了那一沓信,重新拿起笔在申请书下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落旌看着一脸复杂的诺尔曼,明丽地笑起来:“诺尔曼,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关心,但是我的祖国正在面临危险与灾难。我当然知道我要面对的是疮痍的故土,更知道自己将面对是怎样凶残的敌人。可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必须回去。中国需要战地医生,如果那些其他国家的医生能离开自己的国家与亲人去往中国,我又有什么理由去逃避?”
落旌抿了抿嘴,拿起名单转身走了出去,她的脸上是自信的微笑、坚定的目光:“我们是医者,本就不该放弃任何一个病患,何况现在召唤我的,是我正饱受苦难的母亲与同胞。”
纵使家国风云动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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