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反手就给关上了,他觑了我两眼:“今早上把你冰箱里的垃圾全给清出去了,除了叶子菜只有叶子菜。”
我冷眼看着他:“如果你不是宁聪的话我一定先杀了你再自杀。”
他拉开椅子坐在餐桌前,朝我扯了扯嘴角:“那真是不好意思我偏偏是宁聪。”
他拉了椅子就在那里给我规划我未来的日子:“下午你跟我去买些衣服,再在这附近随便逛逛。”他挑了片青菜进嘴里,不急不缓地继续道,“晚上跟我去外面散步。”
我拉了凳子坐在他对面:“从前看你一鼻一眼都觉得是开心,现在光是听见声音就只剩下厌烦。”
他挑起眼睛看了我一下,话题拐了一百八十里:“我给宁明在家附近盘了个商铺,让他随便开个小便利店消磨消磨时间。”
我嗤笑他:“糟蹋钱。”
他自顾自地说:“跟何少雯的离婚办了挺久的,她家人那边不是很好说话。”
我低头戳了戳连油都看不见的青菜,牙都是酸的:“你准备每天都给我吃这些鬼东西了?”
宁聪瞥了我两眼似乎对于我打断他想说的话而感到不悦,他垂着眼睛看了会儿餐桌布,轻叹了口气:“离婚手续办完我就跟宁明说来找你了。”
我看了他两眼,又在他身上巡视了一圈,啧啧称奇:“竟然没把你的腿打断?”
宁聪似乎有些无奈地看了我一眼。
我点头了然:“也是了,宁明能把我打死都不会碰你一下。”
没有宁聪宁明能靠什么活下来,他什么本事也没有,什么事情都不会做,要是有一天宁聪突然跟我说宁明死了,死于一口气喝了几斤白酒或死于猝死、死于夜晚十二点在没有人烟的路上被车撞死我也一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长命百岁才比较奇怪。
我看见宁聪似乎笑了一下,他摇了摇头看向我,似乎准备让我与他分享这离开的一百多个日日夜夜我是怎么过的。
我实在是有些饿了,看着桌上的菜又实在生不出半点食欲,所以我撑着脑袋看向他:“你什么时候走?”
宁聪顿了顿,他回看我:“你呢?”
我摇头:“你知道这个县城为什么叫埠县吗?”宁明没有说话,我便继续道,“原来是那一整片都是个码头呢,上个世纪90年代从我们住的地方去城那头还需要坐船。”
宁聪嗯了一声表示听见了我说话。
我点点头:“从我房间打开窗户往外看去就能看见河水,有的时候太阳快落山的时候能看见挖沙的船静静地停在河上。”
宁聪又应了一声,没有打断我说话。
其实宁聪对很多事情都很缺乏耐心的,他跟我聊天的时候总正经说话说不过两句,并且在某种程度上十分厌烦跟人剖心,他喜欢把什么东西都藏在心里,做出一副雷都劈不动的四平八稳的样子。
他的聊天及办事方式大多情况下都是单刀直入直切主题。
读书的时候说他不读了便不读了,成绩分明很好,第二天就把不要的书跟本子全给当废品卖掉了,从来不跟你讲个先兆。
所以此刻他坐在那里静静地听我讲话便让我觉得他面目稍显可爱了起来,我扬了扬下巴告诉他:“不知道你在我房间有没有看见河那边建起的很高的那栋楼。”
宁聪嗯了一声。
我说:“我三年前来的时候那里还是个小山包。”
宁聪又嗯了一声。
他这幅沉默又认真聆听的样子都让我忍不住想逗逗他,比如花几个小时跟他讲这个县城的变迁史、跟他讲吃到自己爱吃的东西对于一个人人生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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