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风流提起这些旧事,也不禁一声长叹,
“十三年了,我依旧记得黎明时师娘撑船回来的样子,焦黄着头发,满面黑灰泪水。我问她师父在哪里。她只拿出了一把黑黢黢的长刀,对我说从今往后,她便只有我一个亲人了。”
“谢前辈那样的脾气,竟没有去报仇?”
“怎么会……”顾风流摇了摇头,“师父死后,师娘将他的长刀命名‘生离’,而自己的短刀名‘死别’,一心一意教我武功。我那时已学得七七八八,她就教我短刀刀法,取名‘灭字诀’。”
“谢惊鸿原也是一代名家,你那反手刀诡谲刁钻,原来是她的手笔。”
“我正手刀多用师父的招式,而反手刀却是师娘所教。”
顾风流点了点头,接着说:“这样又三年,我十年期满,即将出师下山。那天师娘突然挂上了那红绳短刀,独自驾船离岛,等回来的时候她满身是血,对我说……”
“说什么?”
“从前你学艺未精,我不敢抛下你一人冒险为亭之报仇,如今你学成了,也就是他们的死期。潇湘十八路水寇我已荡平,生离死别二刀已熔为一体。我如今赠你荡寇威名,离别长刀,作出师饯别之礼!”
沈无常闻言耸然动容,
“谢前辈也是巾帼英雄,性情中人。”
那刀客站在湖边,晚风猎猎,月色莹莹,说起当年之事也是十二分的慷慨唏嘘。
“只是师娘她到底还是放不下师父的,我出师以后,她天南海北地追杀那些恶人凶徒,好像要偿还什么似的……你那也是,不凑巧……”
沈无常听他兜兜转转,说了那么些话,最后还是要让自己放心释怀,不禁轻快了几分,笑道:“当年中原武林率众围剿鬼哭峰,前因后果皆复杂得很,我本意并非要与他们鱼死网破,却不料世事多磨。我有时也想,若当时束手就擒,是否就不会有任明月,不会有三年前的一场大难?”
顾小公子最怕听他言及过往,慌忙扯过他肩膀来揽在怀里,说:
“这些都过去了,是我不好,非要提它。”
那魔头却忽然抬眼看他,目光如水,“你师娘恨我是应该的,天下人恨我也是应该的,我本就是个恶人,只有你这傻子会宽恕原谅。”
顾风流看着他的双瞳,觉得那眸子好像汪洋大海,自己坠进去了,就再也没有回还之力。他支支吾吾,喉咙干涩喑哑,
“我宁愿做一个傻子,更宁愿做天下唯一的傻子。”
沈无常再如何冷漠无情,也终究是有一颗心的,此刻他那颗心竟久违地怦怦直跳起来。顾风流月光下眉眼深邃如刀砍斧削,只一眼,只一笑,只一语,就能抓住他三魂七魄,让他无计可施。那活阎罗忽然有些慌乱惧怕,连忙说:
“你快回去,莫让谢前辈伤心难过!”
顾小公子怔怔然看他苍白面颊上浮现一丝桃花微红,尔后极快地扩散至耳尖脖颈,不知怎得,也有些血流加快,脱口而出:
“我又怎舍得让你伤心难过!”
沈无常闻言心里打了个突,觉得一切都乱了,自己从被揽入怀中的一刻起就已然随波逐流,放弃了挣扎抵抗。他好不容易低头解开胸中那一团乱麻,正想抬头辩解几句,就看见顾风流那张脸渐渐贴近模糊,嘴角上温润潮湿。
顾风流在触到沈无常肌肤的那一刻猛然惊醒,退开三步远,生怕那魔头忽然大开杀戒。
但沈无常只是坐在那大石上,瞪着眼睛,茫然无措。
“我不是……”
顾小公子那些辩解的话刚一出口,就觉得越描越黑。
那魔头却在他犹豫的当口掉头就走,施展那独步天下的踏雪轻功,隐入杏花林中,再看不见身形。
作者有话要说: 掰指头一算,竟然写完三分之一了。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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