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而冰冷的牢房里,胡乱堆着的草垛中,一个人影站起来,脏污的囚服遮着纤细的身体。她扒开乱蓬蓬的头发,就像是饥饿之人见到美食那样,双眼顿时亮起来。
“御史大人!”若情呼道。
冀临霄冷冷看着她,扭头对随来的狱卒道:“你们都下去,本官单独问话。”
狱卒们立刻打躬,走远,消失在拐角。
冀临霄将视线挪回到若情身上,面色肃然,线条犀利,目不斜视道:“本官就给你一次机会,把你要说的都说出来,此番说罢,若再喧闹不止,本官定会严加惩处!”
若情听罢,竟是挖苦似的一笑。在牢里待了这几个月,她也不指望还能回到以前的风光,刚进来的时候有多不甘,现在就有多认命。因此见了冀临霄,惯用的楚楚可怜也懒得用了,开门见山道:“御史大人可还记得,去年八月十六日你来软红阁探望织艳姐的时候。”
冀临霄自然记得,八月十五那晚,他和夏舞雩在皇宫某座静谧的小殿里初尝云.雨,夏舞雩走时,穿的单薄,导致第二日就生病卧床。他过意不去,遂去探望,在进入夏舞雩闺房之前,遇到了若情。
若情道:“那时候奴家说过的话,御史大人还记得几句?”
冀临霄道:“休绕弯子,捡重点的说。”
若情咧开嘴一笑,那笑容像是在可怜冀临霄,看着甚是邪门,她说:“那会儿奴家就和御史大人说了,织艳姐在八月十五前就总是晚上出去,不知道忙什么。说来也是奴家脑子不够灵光,那会儿还真不知道织艳姐忙什么去了,等后来慢慢知道了,织艳姐却已经嫁入你家,奴家也因为被投入狱中,情绪激动,忘了把这事告诉御史大人。”
冀临霄甚是不喜这般啰嗦的人,索性冷冷看着她,等她自己说。
若情笑了笑:“其实织艳姐那段时间总晚上出去,是去教坊司。御史大人智慧过人,应该能想出哪里不对劲吧?织艳姐可是在中秋节前三天才被教坊司请过去顶替郑长宁的,那为何在这之前,织艳姐就总跑去教坊司?她从前并没怎么去过。”
冀临霄心下一凛,这件事,他在探望夏舞雩的当天就怀疑过,只是没放在心上。眼下不同那日,眼下,夏舞雩是他心里的头号嫌犯,他不能不深思。
但冀临霄仍下意识的为夏舞雩辩解:“艳艳那时身居花魁之位,若说去教坊司观摩长宁姑娘的舞蹈,取长补短,提升自己舞技,也符合常理。”
“艳艳?”若情似对这称呼感到滑稽,“几个月的功夫,御史大人就对织艳姐这般爱称,想来,是被迷得神魂颠倒了吧。”
冀临霄身躯微颤,嗤道:“大胆!竟敢诽谤朝廷命官!”
“诽谤?”若情更觉得可笑,用鼻子哼了声,继续道:“御史大人,奴家不信你就没怀疑过织艳姐的来路。她口口声声说自己从前是流民,还曾对奴家说,她是个有钱的流民。织艳姐调香的手艺在软红阁是一绝,想来从前也是靠这门手艺攒下的钱。她既然能挣出买下整栋软红阁的钱,又何必委屈自己当个妓子,成天被男人当玩物一样的亵.观。但凡女子,能做个良民的,谁会去主动沦落风尘,这道理御史大人不会不懂吧!”
冀临霄近乎一字字道:“你想说什么。”
“奴家想说,她织艳根本就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开青楼,做舞妓,晚上瞒着所有人去教坊司,又正巧郑长宁病倒,教坊使就亲自登门来请织艳姐,她去宫里跳了场舞就攀上了你。”若情冷笑,“亏奴家和她共处两年,都没把这些事连在一处想,这么多巧合的事碰一起,御史大人,你没有怀疑过吗?”
冀临霄如何没有怀疑过。
他内里谨小慎微,洞察力也不在话下,尽管有些事知道的不如若情这般清楚,但也隐隐觉得,夏舞雩这个人从初识起就很突兀,就好比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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