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明鹤抹一把老泪,喜悦的无法自控,他对季樘道:“我给凌儿起名临霄,让他跟着我的姓,瞒住他的身份。本想着一辈子只能带着他一起缅怀你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和你相见……好、好啊,老天爷对我冀明鹤不薄!季樘,你也看看,你总说自己愧对都察院御史的位置,可谁想临霄竟然也做到了这个位置,一直做得很好。季樘啊,你们父子谁也没有愧对你们的职责,那些外人不懂的事,便让他们不懂去吧。我冀明鹤却知道,你们父子俩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阿鹤……”季樘通体一颤,老泪纵横。
他蓦地哭道:“凌儿……临霄!”
“爹!”
冀临霄也落下泪水,他抱住季樘干瘦枯槁的身体,手抚上季樘斑白的头发,一阵心酸夹杂着喜悦,催得泪眼婆娑。
怪不得有句话叫,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而今日,他大概是喜极而泣,亦大概是这么多年积攒的伤心终于爆发,冀临霄哭得像个孩子。
迷蒙的泪水,也似将时光带回到孩提之年,那是他好小好小的时候,娘还在,爹也在,他们的家幸福美满,娘的双手总温柔的拥抱着他……
原来这一切,始终都未曾走远。
娘的在天之灵,也定在庇佑他们父子,为他们的重逢而开怀喜悦吧。
时至今日,楼咏清才知晓冀临霄的身世。冀明鹤没有避讳,便是将他当作自己人。他微笑的看着冀临霄和季樘,笑道:“临霄,恭喜你,我为你高兴。”
“谢谢。”冀临霄含泪微笑,目光再度打量季樘,充满心疼。
季樘露出笑容,突然说道:“临霄,为父这些年无时无刻不想念你,不是不去找你,而是不想干扰你和阿鹤。”
冀临霄何尝不明白爹的心境,心如死灰,隐姓埋名,便是想相忘于江湖,各走各的余生。
他不怪自己的爹,只因他知道,爹受到的打击太大了,又因为身负骂名,不想再牵扯儿子和好友。但既然命运安排他们还能再见,那么往后,他们父子就再不该错过,即便风风雨雨,也要紧密相依。
季樘抚着冀临霄的手,娓娓道来:“当日在刑场上救了为父的,是罂粟谷的上一任谷主。他在列国周游,听闻为父有生死人肉白骨之名,便奔赴燕国而来,想要物色为父随他遁入江湖,继承罂粟谷。那日,刑场上下起的白雾,是他用药粉洒出的。他在雾中将为父和你娘的骨骸一并带走,为父受了些烧伤,不至伤及性命,你娘的骨骸也保住了,被为父葬在罂粟谷。”
他喘过口气,缓了缓,长声叹道:“为父总说雩儿执念太深,会伤害到自己和最亲的人,其实为父又何尝不是如此。这么些年不问世事,却始终做不到心如止水,仍然四处结庐采药,幻想着在有生之年能用医术达到人类生命的极限,真正做到生死人而肉白骨。唉,为父终究还是走不出你娘逝去的阴影,如此痴妄,如烟在上头看着,怕是没少骂我吧。”
“爹……”冀临霄握紧季樘的手,安慰道:“娘不会骂你,娘只会希望你能过得好些。孩儿从前不在你身边,但今后会在,我们若能过得好,娘只会开心。”
季樘再度喜极而泣,冀明鹤上前,替他擦拭眼泪,两个半百之人紧紧的相拥,不需多言,便感同身受。
冀临霄在旁看着他们,闭上眼,让泪水渐干,睁开眼,唇角挂着发自内心的弧度。
半晌,季樘松开了冀明鹤,看了看冀临霄,又望向沐沉音和应长安,最后将视线落在夏舞雩身上。
“雩儿。”季樘回到夏舞雩身边,摸着她的头道:“人生在世,不如意的十有八.九,可但凡能想着还有爱你的人、关心你的人,便没什么过不去的坎。雩儿,早点醒过来吧,老朽还盼着抱孙子呢。”
应长安努努嘴,唯恐天下不乱的说:“师父,你可不能认了儿子就把我们这些徒弟排他后面去了!小师妹肚子里的是你外孙!接下来才是孙子!”
“长安。”沐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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