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知道小刘的名字叫刘静安,我就笑她说,是不是你生下来,就斯斯文文安安静静的,所以父母就给了你这个名字?小刘说,才不是呢,刚刚相反,听说我生下来的时候,啼哭不止,整整哭闹了半个小时,嗓子都哭哑了,后来也不安生,总喜欢哭闹,抱在怀里哭,放在床上更哭,谁也拿我没办法。看过医生,也贴过‘姜太公在此’的符,都没用,满月的时候,更是啼哭不止,闹得大家不得安宁,后来还是我姨娘想出一个点子,把我抱到附近的静安寺,拜了一个法号慧能的尼姑做我的干娘,说来也怪,那个慧能抱着我,我就不哭了,真好像冥冥之中,我们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更奇怪的是,回来以后,我就安静多了。”
我望着她,笑了,原来,“静安”竟然是尼姑庵的名字。
“这不奇怪,说明你小刘有佛缘嘛。”
我抿一口咖啡,又说,“小刘,你笑起来很像一个人,当然,不笑的时候也像。”
“是吗?像谁?”
“像我的一个同事,什么时候带她过来,你们见见面,保准别人会说你们是亲姐妹。”
凌通:“小刘哪一年的?”
女人一般都忌讳别人“关心”自己的年龄,小刘却大大方方报出自己的出生年月。
凌通又问我:“刘紫薇是那一年的?”
我说:“她们同一年呢,我不知道刘紫薇是哪月,同年是没错的。”
凌通就笑着说:“那就巧了,竟然是同年!”
这时,有一个客人进来,刘静安向我们道歉一声,就招呼那个客人去了。
刘静安走后,我们才开始谈正事。
凌通轻轻咳嗽一声,清清嗓子,开始向我讲述这次县委“常委会”的一些情况。
“这次常委会,两个议题,一个是城北开发区土地的问题,还有就是你老兄的提拔问题,看来,阻力还不小呢。”
说到这里,凌通停顿一下,抿一口咖啡。
我猜得到,肯定不会那么顺利,蔡县长肯定会设置故障。
果然,停了一会,凌通接着说:“阻力主要来自蔡县长。其他常委倒没有发表什么意见,范书记一提出这个事,让大家议一议,蔡县长就接过话头,说是提拔使用一个干部,一定要慎重而又慎重,要重才更要重德。范书记马上就反问他:照你这么说,林谷难道有德行的问题?蔡县长也不含糊,脱口就说,林谷道德品质是有些问题,听说和一个有夫之妇闹不清。范书记又问:听说还是亲眼所见?我们不要相信传闻,不要听信道听途说。范书记说这句话时,眉头紧皱,一脸严肃。他又说:提拔使用干部要慎重,对一个干部下结论更要慎重,跟过去的恋人撒散步怎么了?不成夫妻就该成仇人,就应该老死不相往来?现在不是文
革时期了,不要动不动就扣帽子打棍子。话说到这个程度,那就是针尖对锋芒――针锋相对了。县委书记、县长的意见相左,其他的常委就不好说话了,你表态支持书记,你就得罪了县长,你表态支持县长,你就得罪了书记,最后都选择了沉默。大家这时所做的,会抽烟的拼命抽烟,不会抽烟的不停地喝水。最后,范书记提议:还是投票表决吧。结果怎么样?结果是一票同意,一票反对,还有五个常委,都投了弃权票,这也成了xx县的一大奇闻了!哈哈!”
我却乐不起来。瞧着凌通摇头晃脑的样子,我略略露出不满的神sè:“凌通,你这家伙,还幸灾乐祸!疖子不是长在你身上,痒不到你,疼不到你是不是?”
“谷子,你也不要过分悲观,我倒觉得,蔡县长这样明显暴露自己的观点,反而是好事。总比不yīn不阳藏在暗处打冷枪放暗箭要好吧?他抓住你作风问题的把柄,其实又是经不住推敲的,俗话说,抓jiān捉双,凭着你跟那个叫什么叶诗文的女人一起散步又能说明什么呢?只要你们矢口否认,谁也不能把你们怎么样,更不能因此而推定你们有作风问题。你想啊,如果蔡县长他说你谷子能力不行或者没有领导魄力,那是一个软指标,反而让我们棉花里打拳,用不上力气。你说是不是?”
凌通这一说,我也觉得有些道理就点点头。
“但是,常委不过半数,就通不过,还是不行啊。”
“谷子,我有一个主意。”
“什么主意?”
“这事僵在县里,只有走上层路线。”
“上层路线?”
“对,谷子,你抓紧时间去一下市里,通过关系,找找市委邓书记或者高市长,再或者退而求其次,找到分管文教的崔卫通崔副市长也行。官大一品压死人,找对了路子,做通了工作,邓书记他们一个电话,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崔卫通是绝对不行的,不要指望他能帮上我的忙,我立即就想到刘弛刘局长。不知刘弛跟邓书记或高市长关系如何,如果他跟市领导关系好,又不知刘弛肯不肯帮我这个忙?
我正这样想着,凌通捅捅我的右肘:“谷子,说实话,你和叶诗文是不是还保持那种关系,咱哥们面前说说没关系,不要隐瞒啦。”
“没有,真的没有。”
我在范正大面前没有说实话,在他的秘书凌通面前当然也不会翻供。记得谁说过,谎言重复一百遍就成了真理。我这时说这种假话就像说真话那样自然,那样从容不迫。
“谈恋爱时呢,总是上过床的吧?那女人,看来也挺的,床上功夫一定不错,嘿嘿,谷子艳福不浅啊!”
凌通这句话,很让我不爽,虽然叶诗文没有成为我的妻子,但这样贬低她,我本能地生出抵触。
“叶诗文是个很文静的女人,通哥,你不要以为乡下女孩,个个都很野xing的。”
“听说这妞跟吉水的书记有一腿?”
凌通没有注意我的情绪,冒冒失失地说了这么一句。
我邹邹眉头,吞下一大口咖啡,满嘴的苦涩味道:“不知道,我不知道,通哥,拜托你别跟我说这些,好不好?”
“呵呵,对不起,忘记叶诗文是你林局长的青梅竹马,我该死我该死!”
凌通依然嬉皮笑脸的摸样,我心里不痛快,却不好发作,不敢过分得罪他。凌通跟我关系铁,又是范正大的秘书,俗话说,一个秘书半个首长,有很多事还要求着这个凌大秘书的。叶诗文与蒋中平也是无风不起浪,确实有过一腿的,不过是说出来难听,听起来不顺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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