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主任徐大恒不仅没有一点要腾位置的迹象,反倒专门布置唐萍脏活和累活,像办公大楼清理垃圾啊,修理水房里坏了的水龙头等等,偶尔哪位区领导办公室里的马桶坏了或堵了,这种修理排堵的好差事也会派到唐萍的头上,让她有机会闻一闻区领导排泄物的味道。
唐萍还以为是领导对自己的考验,把自己放到基层锻炼来了,所以干着这些脏活累活也是毫无怨言,可是,几个月过去了,一点动静也没有,刚开始周冰冰还偶尔来亲切看望一下,后来见了自己也捂着鼻子绕道走了。
这一来,办公大楼的人都有点莫名其妙,百思不得其解,又有流言传出,唐萍在省城当官的背景后台被“双规”了。
这事的真正原因其实就是唐萍一直想和周功立对着干,她和原来被放逐的副区长张登启是一伙的,所以,不管她在区政府被城管局如何保护,总有一天被会拉下马的,只能当一个小杂工。
依着吴津的意思,恨不得一脚把唐萍提出办公大楼,发配到最偏远的乡里去,让她一辈子也别再想回到区城来,可当时正风传着周功立要升任特派员,吴津很有希望递补当上副区长呢,这个时候突然把自己亲自要来的人推出去,怎么去和人事组织部门说清楚。
对吴津来说,这种自作多情的丑事要是传播出去,正好给竞争对手们提供个话柄,这副区长还怎么当呢?所以,吴津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把唐萍下放到城管局的保安小分队打杂,还特意吩咐办公室主任徐大恒,脏活累活都派给唐萍。
办公室主任徐大恒还傻乎乎地问怎么跟大家解释,吴津把眼一瞪:“你她妈的白当了这么些年的副主任了,年轻人要锻炼,懂不懂啊。”
吴津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不说,这笑话在古堡区就没人会知道,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官场没有消息的密闭箱。
谷智峰上任之后没几天,这个消息就散布出来了,搞得吴津在众人面前灰头火脸的很没面子,原本在一般干部面前威风八面的办公室主任成了她人指指点点的笑料。
谷智峰以此为由,几次提议让吴津换个位置,借机在人事方面建立自己的权威。这一点区长周功立心知肚明,一旦自己的办公室主任谷智峰提议换就换了,那别的部门的干部一定会倒向谷智峰,原本跟着自己的干部也会对自己产生怀疑。
官场上,谁能决定一个人的帽子和位置,谁就是领导核心。
周功立强调吴津熟悉行政工作,也没有插手公务员招录工作,她要进区办的人员也是招聘中的佼佼者,是集体研究决定的,与她本人没关系,反正死活就一个原则,不同意换办公室主任。实在要挪位置也可以,让吴津去区委组织部接替老唐当部长,反正老唐也快到点了。
这怎么可能呢?区委组织部长多半要进常委的,这哪里是给吴津挪位置,明明就是提拔重用。
谷智峰本意是要从吴津身上打开干部人事的缺口,周功立的用意却是要把自己的人安插到党委重要部门去。
周功立硬顶着,谷智峰一时也奈何不得。
吴津私底下对周功立是万般感激,心里头对谷智峰自然颇有微词,暗地里对唐萍是恨之入骨。
想起这些,在建江街头溜达的唐萍不由得寒从心起,沮丧与激愤交织在一起,久久不能平静。
唐萍从考上建江大学起就开始规划自己的人生,在她看来,事业和爱情是支撑起一个男人天空的两大支柱。两根支柱断了一根,天还不至于塌下来,但绝对不能两根都断。当前,事业已经陷入了困境,只要吴津还在区办当主任,自己一辈子都别想有出头之日。既然事业从庄峰走近了低谷,唐萍实在难以再接受爱情不顺的现实。
夜幕下的区城里灯火通明,微风中还带着潮湿的气味,不远处一棵大槐树上的槐花正香,熏得唐萍有点想打喷嚏。
就在那棵大槐树下,唐萍第一次见到了银花,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拎着一个小白包,袅袅婷婷地站在槐树下,浑身散发着逼人的青春魅力,洁白的槐花纷纷飘落在她乌黑的长发上,她的双眸如同两湾清澈的潭水,装满着少女独有的羞涩,那惹人爱怜的神情和玲珑浮凸的身体,都让唐萍觉得很满意。
像银花如此清纯的女孩子已经不多见了,可是,像银花她妈那么世俗的丈母娘却比比皆是。
终于,银花的身影在唐萍的翘首以盼中出现在视野中。
唐萍捋了捋头发,挺直了身板,双手抄在口袋里,一动不动地站在大槐树下。
银花走近来,看见了槐树下的唐萍,脸上惊慌一闪而过,停下了脚步。
“下班了。”唐萍问。
“嗯。”银花答。
“还没吃饭吧?”唐萍不等银花回答,接着说:“我也没吃,一起吃吧。”
“我妈还在家等我吃饭呢。”银花头口而出。
一听银花提到她妈,唐萍心里顿时就有了火气,她伸手拉住银花的胳膊,说:“文兰,我有话跟你说。”
“你放开呀,”银花用力想扒拉开唐萍的手,可无济于事。“你,你弄疼我了。”
唐萍松了手,又说:“银花,我知道你妈看不上我,我不想为难你,就当今儿晚上我们吃一顿分手饭吧。”
银花看唐萍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儿,心软了:“那好吧,我给我妈说一声。”
“不行,你回去了你就出不来了。”唐萍这次没敢再抓银花的胳膊,而是拽住了她小白包的背带。
银花笑了:“你傻啊,我不会说和你在一起的。”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唐萍也笑着松了手。
银花从小白包里掏出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轻声细语地说:“妈,我是银花,今天晚上还有个手术,我可能要晚点回家……我知道,你和爸爸先吃吧。……好的,我知道啦。拜拜。”
唐萍执意要去庄档的酒店“香蟹居”,银花心地到底还是善良的,她想着都要分手了,不想让唐萍太破费,就提议去江边新开的一家喝水店。
坐在喝水店里听着音乐喝着冷饮吃着简餐,银花脸上毫无表情,看了唐萍一眼就把目光转向了窗外。
“银花,我真的有那么讨厌吗?你看都不愿意看我。”唐萍苦笑着开口了。
银花很勉强地笑了笑:“哪里有呢?”她把目光收回来,却又低下了头,用勺子不住地搅着冷饮杯。
“银花,今天我在刘子峰家等了你一下午,就是为了和你说一句话。银花,我是喜欢你的。”
“我知道。”
“那你呢?你喜欢我吗?”
“我……我妈说……”
唐萍心头的火气又在往上冒:“又是你妈你妈的,银花,那你告诉我,你妈为什么不让你和我好下去。当初她不是很愿意的吗?”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
“你都要急死我了,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啊?”
“我妈,怕跟了你会受苦一辈子。”
“当初就不怕吗?怎么现在就怕了呢?”
“那,我就实话实说了吧。”银花咬了咬嘴唇:“当初你在区办当秘书,我妈说,你很快就会升上去的,升上去了,当然会过上好日子的。现在,你在办公大楼里打杂,听说,你家当官的亲戚也倒台了,今后哪里会有好日子过呢?”
唐萍只有苦笑,人啊,真她妈的现实。你风光的时候,连周冰冰这种素质美女也会主动贴上来,你倒霉的时候,连银花她妈这种老太太都会看不上眼。
唐萍耐心地说:“银花,你放心,只要我好好干,一定会有前途的,我可以发誓,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我也是这么说,可我妈说,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我不才在机关有编制这才半年多的时间吗?”
“可和你一起从起身的的周冰冰已经当了副主任了。”
“她那个副主任不是我们办公室的副主任,没有级别的。唉,怎么跟你说才能说得清楚呢?”唐萍愁眉苦脸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银花这话听了也不乐意,她抢白道:“我是搞不清楚你们那个什么主任、级别的,但是人家周冰冰一个女孩子,跟你一起上的班,现在是不是提拔了,是不是当了你的领导?”
银花这么一说,唐萍也没了耐心:“要是这样,你妈当初怎么没有嫁给区长或者特派员,让你生下来就可是过上了好日子。”
“唐萍,你别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好不好?”银花觉得很委屈,她抬起头,眼里便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烁。
“对不起,银花,我实在是太喜欢你了,所以才有点激动。”
银花低下头,不说话了。
唐萍很快清醒了过来,今天把银花约出来的目的,不是来吵架而是要搞定的,不需要纠缠那些婆婆妈妈的细枝末节,先把生米做成熟饭再说。
搞定才是硬道理!
在舒缓的音乐中,唐萍重新调整了情绪,不再提那些不开心的话题,空气逐渐弥漫着浪漫温馨的气息。
从内心来讲,银花对唐萍还是基本认可的,除了家在乡下之外,其她的条件也还说得过去,建江大学的庄材生,区政府的工作人员,还有就是唐萍的庄大漂亮在医院的姐妹们之间博得了广泛的赞誉,女孩子谁没有一点虚荣心呢?没房子,没票子,没位置,这是年轻人很普遍的生活状态,环视身边的护士姐妹们谈的男朋友,条件和唐萍也差不多,银花之所以没有遵从老妈的意见直接与唐萍分手,很大程度上还担心别人会说是唐萍甩了她这个小护士呢。
当然,如果老妈能托人找到条件更好的,那时候再谈分手也不迟嘛。这就是当下银花的矛盾心理。
吃好了,喝完了,唐萍结完帐之后又提议,我们走走吧。
银花仰起脸,给了唐萍一个浅浅的笑。
两人出门沿着街道走上了树影婆娑的青莲江的河堤。天气还有凉意,河堤上散步的人很少,除了江水和缓的流淌声,周边一片静谧。区城的霓虹倒映在奔流不息的青莲江水里,如一副斑斓的画卷,悠悠地在水里招摇。
唐萍这么多天来突然发现,原来这座不大的城市,夜晚也是如此的美丽!
唐萍和银花并肩走在小路上,这是她们以前常来散步的地方,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就这样默默地向前走着。
搞定还是不搞定?唐萍已经在心中斗争了很多次,她请银花走走便是一种试探。她在不断地盘算,该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把银花搞定。
刚开始,她借助跨过一个小水坑的时候,向银花伸出了手,银花很愉快地牵住了她的手。随后,又借着提醒脚下一块石头,轻轻地挽一下她的腰,对此,银花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反感。
于是,唐萍的胆子更大了,搞定的越来越强烈。
再往前是一条小水沟,这一次,唐萍主动地轻轻揽了银花的腰,见她并没有挣脱,便又将自己的整个身子往她胸前靠。她的胸部发达,唐萍的身体,便贴在她的半边上,那种弹性而又饱满的感觉,让她很受用。
过了水沟之后,银花很自然地挽起了唐萍的胳膊,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她再一次大受鼓舞,将自己的脸贴了她的脸,并且用唇在她的脸上嘬了一下。唐萍原以为她惊叫着跳开,没想到,她不仅没有推开,反而转过脸来看她,结果,反倒是她的唇碰到了她的唇。唐萍大喜过望,很想将她的唇压住,并且将舌头伸进去,可是,还没等唐萍开始有动作,她便躲开了,像一只受惊了的小兔子。
再往前是一片小树林,是江滩小路的尽头。
那是唐萍预谋搞定的最佳场所,小树林离河堤较远,几乎不会有人来往,江风呼呼地吹,可以遮盖任何的声响。此前,唐萍带着银花来过,也就是在那里,唐萍第一次亲了银花,同样是在那里,唐萍摸到了银花的。
可是,受惊了的小兔子却停下脚步,再也不肯往前走了。
唐萍仿佛被浇了一瓢凉水,刚刚升腾起来的幻想像吹出来的肥皂泡,正在一个个地破灭,啪啪的响声在脑子里回荡。
僵持了几秒钟,唐萍轻轻地说:“我们回去吧。”
银花点点头,默默地往回走。
又要过小水沟了,唐萍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去,站在那静静地看着银花。
银花四处张望了一下,好像是想找一个可以自己跨过去的地方,可是她穿了一天窄窄的短裙,迈不开步子,她停顿了一下,还是把手交给了唐萍。
天随人愿啊!
此时,天空飘起了细雨,雨丝密密麻麻的,一会儿就把头发打湿了,唐萍毫不犹豫地再次揽住了银花的腰,把上衣张开,裹住了银花娇小的身体,她感觉她温热而柔软的肉体在怀中微微颤抖。
银花仰脸看着唐萍棱角分明的脸,感受着她双臂的力量和有力的心跳,脸渐渐变得潮红。她闭上秋水般的眼睛,把头埋在了唐萍宽阔的怀里。
唐萍拥着银花,感觉到她丰满的胸和自己的胸膛已经融合在了一起,仿佛两人在共用一个心脏,共用一个心跳。她摩挲着银花光滑细腻的脖颈,止不住的心潮澎湃。
男女之间的感觉真是奇妙,一切的感情好像都是虚无飘渺的,只有当肉体实实在在的接触以后,所有的感情才像是有了依托,变得有血有肉起来。而肉体与肉体这种最原始、最真实的接触,就像一个冒着氤氲水汽的沼泽,让人心甘情愿地陷进去,再也没有勇气去挣脱它。
两个人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唐萍的再次升腾起来,她揽着银花走进了旁边的一个桥洞,然后,她的左手犹犹豫豫地从银花的腋下游过来,按在了她结实的上。
哦……银花发出一声呻吟,或者是一声低低的惊叫。她用出了浑身的力气,才把软绵绵的自己从唐萍的怀里挣脱出来,圆润的双肩开始一下下抽动,颤声说:“你,想干什么?”
唐萍根本不回答,一把将她抱住,然后将自己的嘴贴了过去,要吻她。
银花显然没有思想准备,她还没来得及抗拒,胸前的两团肉,便紧紧地顶住了她的胸。可是,当唐萍的嘴即将贴上她的唇时,她就像一只电量不足的遥控器,终于反应过来,一把将她推开,大声说:“唐萍,你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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