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半天,你也没证据证明就是办公室主任徐大恒干的。”周冰冰沉思了一会儿,又打量了唐萍一番,笑了:“你这个家伙,我看也是蔫坏蔫坏的。”
唐萍讪笑:“哪里呢,我这不是给你帮忙吗?”
周冰冰与唐萍又相视一笑:“少来,说得好听,给我帮忙,还不是给你自己帮忙啊?”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这条定律和法则同样适用于官场。
如果没有这场聚餐,周冰冰不会和唐萍有什么瓜葛,如果没有酒桌上的荤段子,唐萍也不能帮上周冰冰的忙,再如果不是一起得罪了办公室主任徐大恒,唐萍别说扶着周冰冰的小腰,就是和周冰冰面对面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这官场上没有如果,只有结果。
想到这,唐萍傻笑起来:“那我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今晚上谢谢你了。”
不客气,今后只要用得上我唐萍,一个电话,一条短息,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哈,德行,拜拜。”周冰冰乐了,摆摆手,走进了一座小院。
唐萍站在街道上,傻傻地望着周冰冰风摆杨柳的背影发了好一阵子呆……
周冰冰负责建江宾馆工作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主动接受卫生防疫部门的检查,并给宾馆的全体员工检查身体。
这事涉及到要花钱,周冰冰当然不敢自作主张,她把想法给吴津一汇报,吴津立马向周功立汇报,周功立毫不犹豫就同意了:“牟主任新官上任三把火,我要支持啊。”
有区长支持,周冰冰就用不着向顶头上司办公室主任徐大恒报告了。
其实,按照卫生防疫部门的规定,区里的卫生防疫站每年对全区的宾馆招待所都应该普查一次,但建江宾馆是个例外,不仅要发放卫生合格证,还收不到一分钱的费用。
对此,防疫站的李站长向办公室主任徐大恒提过一次意见,办公室主任徐大恒把眼一瞪:“查什么查?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
后来,李站长又在吴津面前嘟囔过,王大强打了哈哈说:“老洪,你放心,建江宾馆不是乱七八糟的地方。”于是,每年的卫生防疫检查也就走走过场,不了了之了。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这一查不打紧,问题还确实不少呢。
一是洗菜的池子细菌含量略微有点超标,这可不是小问题,区里的主要领导和来视察工作的省市领导都要在这里用餐,万一吃坏了肚子,这个责任谁也负不起啊;这个好办,整改的措施就是每天增加两次彻底清洗,再一检查,达标了;
二是负责传菜的一个小伙子有比较隐蔽的皮肤病,医吃上叫脂溢性皮炎,通俗地说就是青春美丽疙瘩豆,她没长在脸上,一大片全长后脖颈子上,闲得没事的时候她总拿手乱扣,这不符合卫生习惯;
这个也简单,整改的措施是调离传菜岗位,去前台负责帮客人搬运行李;
最大的问题出来女员工身上,因为女员工比男员工多一项检查内容:妇科。
几个领班的娘们有小不然的妇科病,没有传染性,不会影响正常工作,服务员全是一班青春年少的小丫头,妇科病倒是没有,却有比妇科病更严重的问题:两个长得最可爱的小丫头怀孕了。
这个特殊情况李站长也不敢怠慢,更不敢声张,她连忙拿着检查结果跑到周冰冰的办公室里报告,周冰冰一听也急了:“李站长,没搞错吧?”
“这种事情哪能搞错的?”李站长把检查结果往桌子上一拍。“牟主任,你看看,这是检查结果。”
周冰冰把单子拿起来一看,果不其然,一个名叫顾洁,一个名叫张燕。
周冰冰又问:“李站长,不太可能吧,据我了解,这两个小丫头都才十七八岁,上个月才从下面乡镇招进来的,不但没有感情,而且连男朋友都没有谈,怎么看也不太可能啊。”
李站长一脸苦笑:“嗨,才刚刚怀上,你怎么看得出来?”
周冰冰脸一红,又问:“这种事情,外面的宾馆多不多?”
“多,多了去了。”李站长说起这种事情来,简直可以用眉飞色舞来形容。
“外面的宾馆招待所,服务员怀孕的多着呢,每年我们检查的时候都能查出好几十号,不过,我们只管查结果,不管追是谁干的,反正宾馆没责任,查出来之后,刮了就是了,有的索性把孩子生下来,也没人过问。牟主任,这种事情太普遍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啊,如今古堡区上的酒店宾馆招待所遍地开花,不少办了注册登记的宾馆都有打电话送名片的“小姐”,而那些小招待所的服务员“身兼两职”的现象也不少见,甚至成了招揽顾客的手段,派出所对此多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在风头上被抓了现行,也就没谁过于追究过。
与李站长的轻描淡写不同,周冰冰可不这么看,她郑重其事地说:“李站长,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建江宾馆!”
李站长看周冰冰的态度很严肃,眼珠子一转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建江宾馆不是一般的酒店旅社招待所,它是区委区政府的正规接待单位,古堡区的政治门户和形象,它的直属上级主管部门就是区政府办公室。
如果连建江宾馆的服务员都成了“小姐”,传出去不但对建江宾馆的商业声誉是沉重的打击,对古堡区的政治影响也非常恶劣。
况且,这两个小丫头才来没多久,根本没有谈男朋友,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区里的领导们?
这个念头才在脑海里一闪念,李站长也不由得胆战心惊,吓得再也不敢做声了。
沉默了一会儿,李站长战战兢兢地问:“牟主任,你看这事……”
周冰冰盯着李站长,大眼睛里流露出煞气:“李站长,你是老同志,这事的严重性就不用我和你多说了。我只跟你强调一点,这事绝对不能声张,漏出去一星半点儿,你这个站长就当到头了。”
这年头,谁敢拿自己头上的乌纱帽开玩笑。
没想到周冰冰看上去一个漂漂亮亮的姑娘,说话办事却是斩钉截铁,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李站长心头一寒,忙点头称是:“那,牟主任,我走了。”
周冰冰淡然一笑:“李站长,检查结果我先留下了,你放心,这事我来处理,处理完了,你来结算检查费用。”
李站长长舒了口气,心里佩服得很,这个周冰冰是个当官的料。钱是钱,理是理,一码归一码,大事不糊涂,小事不含糊,不愧是周功立身边出来的人。
李站长走了之后,周冰冰立刻将顾洁和张燕喊进了办公室。两小丫头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看周冰冰的脸色很严肃,心里便有点打鼓。
等周冰冰把检查结果往两人跟前一推,顾洁立马就哭出声来,张燕也流出了眼泪。
周冰冰开门见山地说:“顾洁,张燕,你们自己做出来的事情你们自己心里有数,你们把我当领导也行,当大姐也行,你们还年轻,如果谈恋爱谈出点出格的事情来,跟我说了,我也能理解,马上去医院处理了我会替你们保密。”
周冰冰盯着两人看了一会儿,又说:“但前提是你们必须实话实说。你们应该知道,我们建江宾馆不是一般的酒店旅社,更不是街面上的招待所,都像你们这样,宾馆以后还怎么开张营业,怎么对外接待省市领导?”
出乎周冰冰的意料,跟这俩小丫头说了个把小时,道理颠过来倒过去,可这俩小丫头比抗日时期的刘胡兰还要坚强,无论周冰冰怎么威逼利诱,俩丫头宁死不屈、咬紧牙关,就是不肯招供,实在被逼急了就一个劲儿地哭,哭得伤心得不得了,弄得周冰冰心里也是酸酸的。
明明是受了欺负,可有委屈都不敢说,这两小丫头肚子里的苦水够多的了。
不管周冰冰忍心不忍心,不把两个小丫头的嘴巴里撬开,这事就没法收场。
周冰冰不再说了,只盯着两个小丫头看,看得两小丫头心里直发毛。
周冰冰不逼问,两小丫头也不哭了,时不时还互相对视一眼。
这一对视不打紧,周冰冰明白了,这两小丫头的事,她们互相之间很清楚,只是两个人在一起,谁也不肯先开口说。
诱敌深入,各个击破。
“张燕,你先到隔壁小会议室里等着,好好考虑一下后果,顾洁,你留下。”
找到了问题的症结,周冰冰吩咐略胖一点的张燕回避,先和顾洁谈。
“好了,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剩下顾洁一个人,周冰冰继续展开攻势。
瘦小苗条的顾洁长着一张瓜子脸,秀秀气气的,十七八岁已经发育成熟了,身材尤其好,腰身细得一把能掐过来似的,衬托得该鼓的地方很是挺拔,该翘的地方紧绷绷地翘着,只脸上细细的绒毛还清晰可辨,一看就是那种天真可爱型的小丫头。
周冰冰已经从唐萍那里得到了消息,顾洁的肚子是办公室主任徐大恒搞大的,这是主攻方向,必须拿下,所以就先集中力量对付她。
可顾洁看上去天真可爱,但也没有周冰冰想象的那么脆弱,她像是吃了称砣铁了心,仍然低着头一言不发,任凭周冰冰如何的苦口婆心,威逼利诱就是拒不开口。
周冰冰着急了,连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都对付不了,那以后还怎么管理建江宾馆呢?
寻思片刻,周冰冰想起了唐萍提到过,区医院的银花她们逼供的时候,顾洁也是不肯坦白交代,最怕的就是被辞退。
于是她狠狠心,冷冰冰地说:“那好,顾洁,我也不逼你了,我通知财务,你去把这个月的工资结了,收拾东西回家吧。”说完,掏出手机就准备打电话。
顾洁一把抱住周冰冰拿电话的手,又哭出声来了,她知道收拾东西回家是什么意思,这是辞退、开除、卷铺盖滚蛋,工作丢了,收入没了,还要回老家洗衣服做饭嫁人,做一辈子的乡里人了,好不容易跳到区城里来了,才过了个把月的城里生活,怎么能回去呢?
所以,这一回她哭得格外伤心格外悲切。
“姐姐,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周冰冰也有些不忍,也有些好笑,这回终于找准了小丫头们的薄弱之处了。
“牟主任,牟姐姐,我冤枉啊……如果你把我辞退了,我没脸回去见人了,就只有跳凤凰江了……”
只要开口说话就能够突破防线。
周冰冰把手机放下来,和颜悦色地说:“顾洁,看你哭得多伤心啊,姐姐我也不忍心呢,可是我不把这事搞清楚我也交代不了。我刚一接手,建江宾馆就出了这么大的事,要是传到书记区长的耳朵里,你说呢,姐姐我怎么交代?唉,你跟姐姐实话实说了,姐姐帮你一起想办法,好吗?”
一说到关键点上,顾洁又只知道哭不说话了。
周冰冰急了,把顾洁的手一甩,厉声说:“顾洁,你怎么就知道哭呢?你要不说就算了,张燕还在外面等着呢,你,走吧!”
说完,起身就要往外走。
看周冰冰真动了气,顾洁终于顶不住了,她拉住周冰冰的衣袖,结结巴巴地说:“这事……你可以去问……王……徐主任……她……”
“哪个徐主任?”周冰冰明知故问。
“就是,就是,管我们的徐主任。”
好哇,你个不要脸的办公室主任徐大恒,在机关大楼里看你点头哈腰像是个窝囊废,没想到,你对付起宾馆的小丫头来,倒是狠得下心,下得去手啊?
周冰冰沉着脸假装生气,严肃地说:“你干的好事,你让我去问徐主任干什么?难道你以前跟她汇报过了?”
“不是的,就是她……干的。”顾洁又哭了。
顾洁虽然回答得语无伦次,但周冰冰的心里却是明明白白的。
“好了,顾洁,你把经过简单写一下,我去找张燕谈。”周冰冰吩咐顾洁,她要继续各个击破。
顾洁羞羞答答地问:“这个事情怎么写啊?”
这一问,还真把周冰冰问难住了,她略一沉吟,说:“具体的过程细节就不写了,只大概写一下时间地点和人物。”
“那,我写了,姐姐,你还辞退我不?”顾洁可怜兮兮地问。
周冰冰安慰道:“你写完了还回去上班,对别人啥也别说,谁问也不能说,你要跟别人说了,姐姐我就救不了你了,知道吗?”
顾洁胆怯地点点头,欲言又止。
周冰冰来到小会议室,张燕连忙站了起来,她已经哭成了个泪人了,看着都可怜。
周冰冰示意她坐下,刚开口说“顾洁已经说清楚了……”
张燕哇地就哭了,她抽泣着说:“牟主任,好姐姐,你救救我们吧,我们冤死了……我们也是没办法啊……”
周冰冰递给张燕一张纸巾,说:“你别哭,慢慢说。别怕,姐姐替你做主。”
张燕停止了哭泣,断断续续地说:“顾洁没跟你说吗,我也是徐主任……干的。”
张燕的话让周冰冰大惊失色:“真的?怎么又是她?”
“真的,那一回徐主任逼着我在客房里那个,顾洁开门进来做卫生,一下撞见了,本来她想跑的,可一下没跑了,徐主任就把她一起那个了,那个完了,她跟我们两个讲,只要不乱说,以后给我们转正式编制,要是敢对外乱讲,就叫我们两个一起滚蛋。”
周冰冰愣住了,办公室主任徐大恒这家伙太恶劣了,俗话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这家伙一口就吃了俩,还一点防范措施不采取,害了两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真是龌龊下流卑鄙可耻。
这还是最近一批的两个,她管建江宾馆好多年了,谁知道她搞过的丫头还有多少呢。
“好了,顾洁在里面写情况呢,你也把情况简单地写一写,怎么处理,等我把事情搞清楚再说。”
张燕张大了嘴:“啊,我们实话实说了,还要处理啊?”
周冰冰忙安慰道:“不是处理你们,是处理这件事,你们照常上班,没你们什么事了。”
两丫头忐忑不安地走了,周冰冰才感觉到十分疲惫,口干舌燥。
冷静下来,周冰冰是又气又恨又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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