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控制郡主那样?”月魄甫出口便后悔了,掩口已来不及,只能胆战心惊的看见顾之期骤然变了脸色,绿豆糕碎在手里,块块砂砾垮塌。
这世间女人那么多,顺便往大街上带过一个女的,哄几句甜言蜜语,花些银子,清纯的就松衣宽带,风骚的就炉火灶台,有什么难勾到手的?为何却独独不忘她一个?
小时候的她多么可爱啊。
为什么现在一切都变了呢?
世间的仇恨,一半在土里,一半在床上。
他心底忽然横生出走的想法。放下争斗,离开京都,去那山水间,一如情浓时许诺那般,恣意遨游。可惜——可惜——
终究是放不下的,恨的。
这种如绵里针哀怨悠长的感情贯、穿了他与阿燃与辛夷整个冗长的生命,哪怕是星火,也早燎原了。然而,现在还不是时候。
为了娘亲的眼泪与梦想……江山与未来。哪怕打掉牙齿也要活血吞。更何况这么点旧情。
……月沉日落,夏雨冬雪,午夜梦回,总时不时片段破碎脑海中的伶仃旧情。
心脏像滚烫里挣出的蝴蝶,粘黏着心脉的血丝,妄图破体而出。
顾之期啪的从袖底摸出块金子,刚要招老、鸨,蓦地,“咿呀——”一声戏腔打破四下喧嚣呢喃,
破云逐月,响亮四方。
风月楼三层高,无论是坐在底层头牌的观众,亦或是三层楼顶最靠内墙的宾客,全都似近在咫尺,清晰可闻。就这一嗓子,简单俩音,若非二十年勤学苦练,加上天赋,断然不可能如此底蕴深厚。
“好——”“厉害——”风月场上人多懂文艺,不少老戏迷甚至激动的站起来鼓掌。一段戏终了,一个白胖白胖的老女人身着束腰,肩披透帛,下巴与肩膀几乎快连起来,肥腻腻的耸耷出胸前两团白面馒头,由俩眉目清秀丫头扶着慢慢走上戏台,一步一抖,一步一抖,转过身,眼睛都笑来眯起了。
“不必太惊讶,精彩的还在后面呢。”老、鸨露出双软若糯米的牙齿,浅浅酒窝,年轻时,应该也是个美人呢,扬起手臂,人慢吞吞往后退,施施然腾出场地,落臂划道:“下面有请,大变活人!”
大变活人,呵,这个戏法也挺有意思。
哐、当当当当当,鼓点子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敲起来,两个垂髫包子头丫头步随鼓点子抬步在场地中有身有段的从两头汇合,相交、错开、绕回半圈扑上红帷幕,执上双手分别朝两侧拉开,如开天辟地之时上神分海让道,戏台深处的,会是哪位神仙?
在座无不翘首以盼。却意外的看见红地毯上站着一名着了旧衣裳的老头子,须发斑白,靠着只大木箱,左顾右盼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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