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四郎重新铺纸,深吸一口气,像完成一样神圣的使命一样,全神贯注,重新把在心头打了无数遍草稿的回信化成文字,写在青纸上。
等他终于挑好一张写得最满意的,阿福已经躺在栏杆前打了个瞌睡。听到纸张摩擦声,他揉揉眼睛,一边伸懒腰,一边道,“裴拾遗一天三回在府门前晃悠,要不要和公主说一声?”
蔡四清秀的脸上罕见地露出犹豫的表情,他很想把裴拾遗痛揍一顿,打回金城坊去,但是裴拾遗毕竟是公主的生父……
有些人不配为人父,比如裴拾遗,比如他的阿耶。
“我会在信上禀报的,先不管他。”
他揉乱刚刚选好的回信,重新蘸墨,预备再重写一张。
阿福目瞪口呆,他光是在一边旁观,都快要被折磨疯了,蔡四郎竟然这么有毅力,还打算继续重写!
他剿匪的时候怎么没有这样的耐心?手起刀落,一刀一个,根本不和那些山匪废话。
阿福摇摇头,蹑手蹑脚离开侧院,再看下去,他肯定会忍不住冲到蔡四郎面前掀桌的。
蝉声一浪盖过一浪,吵得人心烦意乱。
蔡四郎却心平气和,一笔一划,小心翼翼把歪扭的字拗得整齐美观一点。
公主的外祖父是大书法家,公主的兄长相王能写一笔好字,公主自己也从小练字,他得把回信写得漂亮一点,不能污了公主的眼睛。
“啪”的一声,他再次揉乱纸张。
三天后,蓬莱宫,东阁,书室。
裴英娘看完蔡四郎的信,耳边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抬起头,庭院里烟雨朦胧,雨丝已经落了好一会儿了。
太湖石静静矗立在斜风细雨中,院中草木葳蕤,芭蕉阔大肥厚的叶片被雨珠冲刷得晶亮玉润。
芭蕉是秋葵养活的,之前其他花匠试着在东阁种过芭蕉,勉强成功保住几株,但无一例外全都蔫头耷脑的没精神。不知秋葵用了什么法子,把芭蕉伺候得蓊郁泼辣,长势喜人,叶子绿油油的,仿佛随时要从叶尖淌下几滴绿蜡,像抹了一层玉膏。
忍冬和半夏在廊檐下擦头发,她们刚才在偏殿的园子里摘凤仙花,预备捣成花泥给裴英娘染指甲,冒雨跑回东阁,头发湿漉漉的黏在脸颊上。
秋葵头顶一张硕大的荷叶,小跑进回廊,“公主,相王来了。”
裴英娘把信纸收进书匣,盖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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