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为了锦衣玉食吗?
就为了留住他的心吗?
就为了号令天下吗?
如今想想都没意思的很,再努力地活着,到最后不还是尘归尘土归土,谁的结局不是一捧黄土盖脸?
什么都没意思,没意思。
她深叹了口气,撂下床帐,重又躺了回去。
外间的常夏和羽年听着动静,只得蹑手蹑脚地又退了回去。
两个人到了廊下,望着喧闹春光谁都没心思看。
对望一眼,彼此眼中都是浓到化不开的愁色。
“夫人是怎么了?成天闷闷不乐。”羽年说着话又忍不住往屋里望。
常夏蹙眉,“是因为君候太忙了,没空陪她吗?”
还不等羽年说话,她就自己把自己给否定了:“夫人不是黏人的性子,自怀上小公子,君候陪了夫人几天?可夫人不也一直开开心心的吗?
夫人心里定是委屈,但她很能开解自己。
如今到底是怎么了?”
羽年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她和常夏自小便伺候郭圣通,可到如今也不能说全然了解她。
人性善变复杂,哪是那么容易就能看通透的?
何况,再简单的人心里一旦存了事,也会立刻变得深不见底。
庭院里花木葳蕤,在温暖的日光下,嫩绿的叶粉红的花朵连成片,仰着头望着嗡嗡的蜜蜂。
风吹来,轻柔极了,刮得心底都漫开涟漪。
春光这般喜人,可她们俩都耷拉着脑袋没心情去踏青戴花。
郭圣通这一觉又睡到了黄昏时。
她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迷迷糊糊地醒来。
下雨了?
她又阖上眼,也不想去管。
雨始终没下大,珠帘般地笼住天地。
它们汇聚到一处后顺着屋檐淌下,打到廊下摆着的兰花上,把纤长浓绿的叶片洗得透亮,滴滴答答地清越如耳。
刘秀好容易早些回来一次,进得屋来第一句话就问郭圣通。
听说她还没起来,眉头不觉就皱了起来。
“医者都怎么说?”
羽年摇头,为难地道:“夫人不让,她说她自己懂医,没什么好看的。”
他有些搓火,怎么就这么犟呢?
医者不自医的道理她不可能不懂,若是没病看看也好叫他安心啊。
他没说话,沉默地盥洗更衣后往里间去。
不看也就不看吧。
依着他想,她若是有病,多半也是心病。
可怎么就有心病了呢?
因为怀孕期间他始终没什么空闲陪她吗?
还是因为之后他的失踪吓着了她?
可坐月子期间不还好好的吗?
岳母一直陪着她,若是心里有事难道不会对岳母倾诉一二吗?
就这么活生生地把自己憋病了?
刘秀心下乱糟糟地,转过了榻屏到了榻前。
榻上人本就没多少睡意了,听着脚步声早就睁开眼了。
只是也没理他,就那么楞楞地望着帐子顶。
他心下又是窝火又是心疼,她哪不痛快就不能和他说吗?
夫妻一体,有什么不能说的?
可是到底还是心疼多过那无奈的窝火,她才多大,又没吃过什么苦,岳母原先肯定是盼着她嫁个稳当人,一生平安喜乐。
而跟着他,福没享多少,担惊受怕却是少不了的。
他缓缓坐到她榻边,做出热烈快乐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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