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想马上回去抱着他的小小,跟她说,对不起,谢谢你,虽然她会听不懂,但他还是想告诉她…“对了,说到小红,也不知这孩子现在怎么样了?”老院长叨念着。
“她…”他瘠痉的出声,“很好。”“你们还有连络呀!炳哈,太好了、这一切都是上帝的旨意啊!”老院长又开始讲起其它的往事,蓝波怎么样了、小毛现在也回来院里服务…可这些事全没往秦狼心里去,他的眼一遍又一遍的看着那封信,一遍又一遍。
小小?!
小小是谁?
为什么她听见他低柔的嗓音唤她小小,心底竟泛起一阵轻颤,好像在被她遗忘的过去里,也有那么一道很遥远的声音,回荡在风中。那是一种陌生的感觉,似乎她应该认识他,可是却把他忘了一忘了一个曾在她生命中占有一席之地的男人。
但是她想了一整天,还是想不起有关他的种种,在养母收养她之前,她曾大病一场,在走过一次鬼门关后,过往的一切她全忘个精光,只记得养母的手牵着她,走出灰墙泥地的育幼院。
她爱秦狼吗?
其实她不敢多想,敢爱敢恨的她也有懦弱的一天,她不晓得为何在面对他时,她总感到一丝莫名的害怕,似乎他会再伤害她。
莫随红怔住了,下意识地摸着腕上的蒂芬妮手炼,原先的钻石发夹被她一气之下给捏坏了,当她今天一早醒来时,手腕上就多了链子。
不用说也知道是谁送的,但没人点破,她默默地戴着,不去想它所象征的意义。
偷偷觎了眼身旁的秦狼,她也说不上来,他给她的感觉有些凝重,他说他想跟她谈一件事,带她来到市区一栋摩天大楼顶楼的旋转餐厅。
一定是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心事,她才会一时不留意,被他拉进电梯…“什么,你有密室幽闭症?!”电梯扶摇直上,一层一层的灯号不断交替,数字越跳越高、越跳越高,停留在二十二层,它顿了一下,金属门扇开欧。
但是走出来的不是平时意气风发的高傲女子,她脸色苍白到几乎毫无血色,全身冒着冷汗的虚软着,脚不着地的被抱出电梯。
此时的莫随红有说不出的凄惨,她不只神色自得吓人,还颤抖地捉住秦狼的手臂,无助得像是被遗弃的孩子,嘤嘤低泣,什么威风和张狂全不见了。
这其实算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的约会,下午从育幼院离开后,秦狼直接到公司带走她,几番想启口说对不起却不知从何说起,遂想先好好吃一顿,也许气氛到了,话就自然能说出口。
可是他怎么也料想不到,大胆到连蛇、鼠、蟑螂等都不怕的女人,居然一进电梯就脚软,还拍打着电梯门大喊着出去。
他被吓到了。这一点也不像她,除了紧抱着她给予安慰,他什么也做不了。
“你…你意外什么,人不能有弱点吗?谁生下来是十全十美的。”身体微颤的莫随红双臂环膝,坐在电梯旁的阶梯上。
她公司里的私人电梯是透明的,空间相当宽敞,能清楚的看到外面景色,还有脑篇启的窗户,她一感到呼吸困难便开窗,让新鲜空气流通。
今天真是大意了,直到电梯门关上她才发现这是直达顶楼、餐厅专用的电梯,不停其它楼层,想逃逃不了的感觉让她吓得失态了。
“为什么你有密室幽闭症?你发生了什么事?有人伤害过你吗?”目光染上血红,秦狼愤恨地握紧拳头,有着想杀人的冲动。
如果伤了她的人此时就在眼前,他绝不会放过他,定要他受十倍百倍高于她当初所受的痛苦。
她虚弱地低咆,“我…我怎么知道,打小就…就这样…”“打小?”是多小,他离开之后的事吗?
“对啦,反正我什么都不晓得,是妈妈带我去百货公司时,我才发现自己不能忍受狭小的空间。”她会有种窒息感,好像快要死掉一样。
“那时你几岁?”“八岁还是九岁吧!我记不清楚了。”那时养母快被她吓死了,母女俩就抱在一起哭。
“在那之前呢?譬如六、七岁时的印象。”他们还在育幼院时,她最爱玩的游戏是躲猫猫,而她总藏在置物柜里。
每次当做鬼的他一打开柜子,她总是笑咪咪地说在里面小小的好温暖,就跟在妈妈怀中一般,她好爱躲在小小的地方,还拉他一起躲,两人窝在连转个身都不能的小空间,她笑得特别开心。
曾几何时,她的最爱反成了最怕,视同畏途,没有出口的密闭室囚禁了她的灵魂,那一声声哭喊,一滴淌泪水,仿佛是一把把利刃,狠狠刺入他心窝。
“太久了,我哪记得住,不过…”她像想到什么似的停了一下,捂住嘴避免反胃。
“不过什么?”“其实七岁以前的记忆我全忘了,是育幼院院长告诉我妈,我妈又告诉我,在她领养我之前,还有一对来自美国的华人夫妻想收养我…”但是那一天不论他们怎么找,就是找不到不知藏在哪儿的她,后来那对夫妇领养了另一个男孩,大伙儿忙着欢送他而忘了要找她。
饼了一天一夜后,大家才发现少了一个人,院长和老师们都很紧张,动员全院的大人小孩一起找人,生怕她遭遇不测。
“…最后他们在置物柜里找到泪流满面的我,因为我身上有巧克力,所以全身爬满蚂蚁,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气若游丝。”“什么?!”秦狼惊骇地松开手,瞳孔訾张。
凶…凶手是他?!
她自我解嘲地说道:“不用太惊讶啦,被抱出来的我早就不省人事了,在加护病房住了好几天,醒过来时蚂蚁噙咬的伤口都好得差不多了,根本不知痛是什么感觉。”在医院的事她还有一点点印象。
那时当她睁眼还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她的小床变大了,白色的墙,白色的被子,白色的天花板,连帮她打针的大姐姐都穿着一身白衣服。
小孩子的想法很天真,她以为她上了天堂,所以很多人围着她,有医生叔叔、社工阿姨、院长,老师和小朋友都来了,大家还一起吃蛋糕,庆祝她重生。
“出院后不久,妈妈来了,原本她想领养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继承香火,可是听到院长对我悲惨际遇的描述,她哭得淅沥哗啦,抱着我说:
“这是我的孩子,我要她,她会健健康康的长大,平安如意。”想到往事莫随红很没用地哭了,她低着头不敢抬起,怕被人瞧见她也有柔软的一面。
这是我的孩子,我要她。这句话对她的影响很深,也深深地烙印在地脑海里,她记得她当时做的第一件事是擦干养母的泪,再握起她的手,用甜甜的软音说:“我要做你的女儿,一辈子孝顺你,妈咪。”一声妈咪,养母笑了,笑中带泪地抱紧她,还说女儿比较贴心,决定领养她。
那一天,大手牵着小手,两人都涸篇心地走出育幼院,迎向新的生活。
“你说你母亲原来想领养十一、二岁大的男孩?”秦狼震惊极了,她的话有如道疾雷劈中他。
“是呀!我妈到现在还常提起,她说她早相中一个很沉稳的男孩子,可是被一对美国夫妇先带走了,她才退而求其次被脾气乖张的我赖上。”不过她边说边带着慈祥的笑容,其实一点也不后侮当初的选择。
“你的…密室幽闭症没看过医生吗?”他的双手在颤抖,无限懊悔涌上心头。
是他,是他,都是他的错,他一时的私心害了她,改变了两人的命运。
若是他少一份自私,不先抢了她的收养机会,自己也会有很大的机会被莫家收养,她也不会被重男轻女的莫氏家族排挤,吃了不少苦。
一念之差竟有如此大的转变,如果他一开始就让养父养母带她走,那么是不是他就不会认识克丽丝汀,或许,后来的悲剧也都不会发生,他们会仍活在世间。
他错了,错得离谱,上天向他开了好大的玩笑,原来訑早做好安排,却被他的急躁搞砸了,原本他们会有更好的人生。
秦狼觉得无颜面对她,他愧对她太多太多了,不知该如何承受事实的真相竟是如此残酷,而且还是他一手造成的。
莫随红苦笑,“你看我这狼狈像已经好了吗?我小时候更惨,怕黑,怕一个人独处的房间,后来看了好几名心理咨询师才慢慢克服,你说我是不是很糟糕?”在她成为凶悍的小女生之前,一度她也很怯弱,胆小得见到黑影就尖叫。
“不,你很好,你是我见过最坚强的人,我爱你,我的小小。”她要吃多少苦、历经多少折磨才有今日的勇敢,她是勇子向自己挑战的斗士。
他低喃着她的小名,无意勾起她任何不好的回忆,但那一声小小传进她耳朵里,她的眼神多了迷惑,好像有什么闪过脑海。
不过她是习惯往前冲,不会向后看的母狮子,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没什么大不了,不重要的事就让它过去,她照样过日子。
“秦…秦狼,你抱我抱太紧了,我想吐。”她很不舒服。
“要不要去洗手间?”他一把抱起她。旁若无人地走向女厕。
“不用了,不用了,你放我下来,我们先进餐厅叫点东西吃,垫垫胃就没事了。”她没那么脆弱,休息一下就好了。
“真的不要紧?你别硬撑。”明明还白着一张脸,却不肯让人看轻。
“你这个大男人啰峻个什么劲,我饿了,你要负责喂饱我,这是男人的天职。”她以纤指戳他胸口,慎恼他的婆婆妈妈。
秦狼涩然笑道:“是的,女王陛下,希望你不会吐在餐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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