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象,他的诗魂画眼灵感缪斯也能是另外一个人。
我对他是不可或缺的,但过了属于我的阶段,不可或缺的女人就可能是另外一个。
我从没像今天这样想得透彻,我想那么浪漫而独一无二的爱情,青梅竹马的相濡以沫,共同见证的孤独和默契,如果这些都不能令爱情忠贞不二,那么我还能付出什么来交换?
答案只可能是,爱情的现实远比设想要残忍脆弱。
我想明白了,但我的内在仍旧一片荒草,就如枯水期的非洲大草原,所有的动物全都迁徙,剩下的只是一片死寂。
我终于没办法再配合孟阿姨的哀伤,在她痛哭流涕的时候,我面无表情地拿着电话,想象着孟冬寄给我的披肩,不用看,我也知道那必定触手柔软,上面有繁复的阿拉伯几何图案,有漂亮到不可思议的色彩搭配。
我没有办法配合孟阿姨哭泣,我知道她需要我一同流泪,但我做不到这一点。
我听见自己,用空洞的声音说:“阿姨,把那条披肩送给其他人吧,我想我不会需要了。”
她似乎说了一句什么,我没有听清,手机被傅一睿抽走,他当着我的面冷声对孟阿姨说:“阿姨,旭冉现在情况不是太好,您有什么话跟我说,对,我傅一睿,对,别担心,不是危急情况,是,您别伤心,我理解您的心情,但站在医生的角度,我想您还是少来刺激旭冉。不是,我不管您跟她说了什么,问题是您这些不良情绪都会刺激她,这对康复很不利,我不是开玩笑,是的,您能理解就好,上次已经昏倒过一次了,对,不是小事,您也不想看她一蹶不振对不对?好的,您还有什么话跟她说?道歉?行,我替您说,再见。”
他挂了电话,走过来,深深地看着我,我想冲他笑笑,却发现脸上肌肉一片僵硬,只能勉强拉扯脸颊,我试了试,失败了,索性不想再笑。
傅一睿皱紧眉头,过来半抱住我,我身体一僵,想推他,他抱得更紧,我咬着嘴唇,开始神经质地发抖,拼命想控制也控制不了,我知道这也许并非病理反应,它可能就是一种心理性颤抖,但我在这一刻不想分析自己,我就是觉得冷,像一只来不及迁徙,留在冰天雪地里的鸟一样,发着抖等着冻死,心里一片冰凉。
“放松,放松,别咬着自己,放松……”傅一睿紧紧抱着我,摸着我的后背,用我从没听过的温柔的语调说,“冉冉乖,没事了,我在这,没事了啊……”
我哆哆嗦嗦地伸出胳膊攥紧他的白大褂,把头埋在他怀里,那一刻,我仿佛听见风吹过大片枯草所发出的沙沙声,我一直徘徊在那样一处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中,树木都枯死,所有动物已经跑了,能跑的都跑了,河川干涸得只剩下龟裂的地表,来不及走而渴死倒毙的动物被秃鹰叼去皮肉,只剩下挂着残渣的白森森骨架。我一个人留在那,没有给养,没有交通工具,靠徒步根本走不出来。
你的系统已经崩溃,詹明丽如是说。
那不是靠哭泣,靠一个男性挚友坚实的胳膊和胸膛就能重建的;哪怕再给我一把手术刀,让我一口切开一百个人的胸膛,疏通一百个人的心动脉血管,我也没办法重建自己的系统。
我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水机抽干了,脚下一软,几乎就想栽倒,傅一睿死命拽住我的胳膊,托着我的身体,不让我掉下去。
我忽然就厌倦了,一种从骨头缝隙里冒出来的厌倦席卷全身,我推他,无力地做出推开他的动作,傅一睿没理会我,他把我打横抱起,高声喊人,不一会,好几个路过的医生护士匆匆忙忙推了担架床过来,他们把我弄到上面去,急冲冲地奔向某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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