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蜿蜒流下,过了许久,才见他终于慢慢地转过头来,冲着纳兰迟诺,声音沙哑道:“很可惜……叶邵夕此生……注定只为一个人隐忍至此……”
“他放纵猖狂,他心有所属,是他的事。我违背纲常,我怀胎孕子,是我的事。我的事,与他无关,与你无关,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那……那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他是宁紫玉,因为我是叶邵夕,因为我作茧自缚……因为我心甘情愿!纳兰王爷……话已至此……您听明白了么?”
叶邵夕苦笑:“我叶邵夕不是自怨自尤的妇人,也不是心有戚戚焉的女子,不是没了宁紫玉就必须要立即投身到另一个人怀里寻求慰藉的人。我也是男人,我也有万丈的雄心和抱负,若不是宁紫玉,我不会停下马来,更不会剑气受挫,一腔豪情,反被囚困于此。”
“邵夕……既然你这么爱他,为何……为何不说出来?”
叶邵夕自嘲地:“说又如何?不说又如何?即便我不说,他也早已将我看透了。若是说了……只怕是自取其辱而已。”
“叶邵夕会走,但即使是走的时候,我也是凭我一个人。来去随风,去留无意。我不靠任何人,不凭任何人,我会走得轰轰烈烈,彻彻底底。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宁紫玉走了,就反身投到另一个人的身下……”叶邵夕顿了顿,低下头来自嘲一笑,“如果我真遂了宁紫玉的意,如果我真的跟你去纳兰府,那对我来说……可还有一点尊严可言?”
纳兰迟诺顿时无语,他不知该怎样回答叶邵夕的问话,诚然,他身处在这个位置上,未尝穷人苦,不知世人贫,当然更不可能根理解叶邵夕所谓的气节与人格。他想不通,既然叶邵夕说来去随风,去留无意,那他随他走与留,又有什么相悖与不同呢?时间慢慢地在二人的无语中沉淀,这夜似乎更加漫长,昏黄的烛火明明灭灭,将世事人心晕染得模糊一片。
纳兰迟诺观望着叶邵夕的侧脸,心里思量许久,仍然不能放弃对叶邵夕的游说,他明白,为今之计,第一步,首先要使叶邵夕离开此地,才能再有转圜之机。他想法初定,方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可惜似的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勉强你,但邵夕……你真的不愿意随我去煜羡一趟吗?你可知……你的母亲,她在煜羡,过得并不好……”
“什么意思?”叶邵夕听罢身上一震,果然被纳兰迟诺打动。
“我听人说,煜羡皇帝对你母亲起了疑心,已将她秘密监禁。她一个女人身处后宫,过得是何种日子自不必说,作为她名义上亲子的君赢冽,也似乎与她关系并不融洽,你知道,岁月催人,你现在不去看她,说不定……以后就再没机会了……”
叶邵夕攥了攥拳,右手悄悄地抚上自己的小腹,思量许久也没有回答。
“你不用担心,我会命王太医同行,有他在,你大可放心。”
“况且……你没有见过君赢冽吧?他毕竟是你的兄长,即使去见一见……也是好的。”
“他……什么都不知道吧……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他是堂堂的王爷,谁敢和他说这些话?不要说这种秘密只会被压着不说,一旦传开了,整个煜羡……也不知会乱成什么样子……”
叶邵夕“嗯”了一声,有些无所谓地低下头。
“趁太子不在,这也是你出去的最好机会……若是他一旦回来,两国就很有因此可能开战,若到时候再想去,只怕就更加难了……”
“好。”叶邵夕忽然站起来,从他身旁走过去的时候停了停,“我去,我去煜羡。”
他闭上眼睛。
夜色阑珊,在晕黄的灯光下,孤寂的,仿佛不只是人心,就连天地,也是跟着孤单地沉寂着。叶邵夕清醒的眸子向这抹烛火望过来,眼神跟着它扑朔跳跃,暖寒莫辨,一时间迷离得无法言述。
倦鸟归乡,狐死向丘,叶邵夕也许,也许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而已,度人度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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