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羽什么时候哭过?
谢怀胸腔中一颗千锤百炼的心脏越坠越低,终于,那块铁说:不管了。
弓箭落入雪地,谢怀三步并作两步走下山坡,一连滑了两个跟头滚了一身雪也顾不上拍,一把将人搂进了怀中。
宿羽的头埋在他颈侧,心跳印在他右胸上,一次,两次,三次。
谢怀总算长长地出了口气。宿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他生平最怕人哭,此时几乎作废的喉咙一哽,硬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大尾巴狼的近乡情怯重新粉墨登场,开口便是恶形恶状,“又作死?!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人呢?刘副校尉呢?还有那个马什么的……”
宿羽没动,一动不动。
谢怀等了半晌,突然觉得心有点悬,抬手试图把他推开看看。手一碰到肩膀,还没用三分力,宿羽已经被他整个推了出去,脚下一踉跄,坐进了雪地里,一点没试图站起来的意思。
谢怀没想到不过三五天没见,威风凛凛的宿小将军居然成了这么个德性,当即乍着手愣了一下。
宿羽通红的手扎在雪里,分外刺眼。谢怀拧起了眉头,蹲下去把那只手捡起来。这才看见宿羽的手背开了冻疮,手心竟然也揭了层皮。
谢怀发起狠来能往自己身上的血窟窿里戳,现在却捂也不是,碰也不是。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宿羽突然挣开手,双臂一张,环住了他的腰,随即整个人往他怀里一栽,再次不吭声了。
宿羽的脸埋在他胸口,两臂箍得死紧——他自以为死紧,其实没多大力气。谢怀心中一酸,终于福至心灵,难得冒出句人话来:“想哭就哭。我不笑话你,啊。”
宿羽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过了一会,谢怀觉得胸口似乎渐渐濡湿了一片。
对于两天前李存年那封手书,谢怀其实是十成十相信的。但就像头一天把孩子送到私塾去的孩子爹一样,就算万事俱备,也总有点空穴来风的不放心,所以他就打算鬼鬼祟祟地暗中回陇州看一眼,结果一看就出了大事。
对于这些风吹草动,谢怀自认有点天生的直觉,可就连他也想不到李存年会有问题。这事就算拿给龙椅上那个心眼只有针鼻儿大的皇帝审,也要气得跳脚。
宿羽这两天是怎么过的,他不大敢想。宿羽一身上下有多少伤口冻疮,他也不大敢碰。他只敢摸了摸宿羽的发顶,柔声说:“就剩你了?……你是好样的。”
宿羽又默了一默,突然语速极快地说:“我都说了我害怕。”
他好不容易敢放下背了半辈子的包袱,都说了他害怕,可刘叔还是走了。
谢怀自然没听懂,但从闷住的声气里听出了冲天的埋怨和哭腔,伸手环住了宿羽宽平好看的肩,“……怕什么,我不走。”
宿羽闷着气说:“走什么?不许走。”
谢怀抽了抽鼻子,觉得这小孩学别的不行,学他发狠倒是挺快,也是天赋异禀。
天色渐深,谢怀也没心思批评他不学好,拉着肩膀把人带起来,脱下狐毛大氅来裹住,自己往地下一蹲,指指自己的背,“马在上头,我背你。”
宿羽实在是又累又饿又冷,也没心思客气,往他背上一趴,任由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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