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来查去,始终毫无收获,一切都正常完好,这群新进的韭菜兵就像一排鸡蛋一样,表面上完好坚固,无论如何都看不出到底是哪个开始发臭。
直到他不抱任何希望地把明光宫留守的所有宫人分别隔离,叫他们挨个写下对这批新侍卫所知的一切细枝末节。“自述”和“他述”合在一起,背后打上一束光,一点细微的差异总算从纸页里跳了出来。
——九回岭来的侍卫李越是个酸书生,穷得家徒四壁,压根没什么娇贵的老婆。
与此同时,黑乌鸦络绎不绝地从南飞向北,洒下新的消息。
虎贲军中的北济细作多是新安插进去的,离切云侯的中军帐隔着十万八千里,能摸到的只是十分细微的边缘迹象,但防不住“有心”二字。
比如,就在切云侯闭门养伤、虎贲军上下人人自危,整个大营憋成了个没嘴葫芦的时候,切云侯那个一向忠心鉴日月的贴身侍卫却叼着牙签大摇大摆溜达出了大营,去往人间,去找快活自在去了。
火把迅速凑近前来,何达溪仍未松手,狠狠捏着年轻侍卫的下颌,就着火光跃动,轻转了一个微妙的角度,一道细长隐约的伤疤在光线夹角中稍微一闪。
伤疤做不了假,那画像上画的压根不是宿羽!
——满世界都在查探切云侯的新动作,可切云侯就一直在他眼皮底下,还把摄政王和皇帝挑拨得差点反目。
此人惯走钢丝,未必不知足下水流湍急壁立千仞,稍一错手,就是粉身碎骨。但他还是来了。
何达溪胸中突然生出了一分嘲讽。
他年少任侠而行,常说江湖肮脏,进了朝堂才知道,这里才是真正伸手不见五指,遍天都是浓浓雾霭,哪有半分豪气可言。
他们时常嘲笑大周人骨头软,连公主都能弄丢——但何达溪早年间还会附和两句,现在上过了前线,却不大说了。
随着倾国之力供养出的兵强马壮,大周人越来越穷,骨血也越来越硬,俨然换了一副崭新面目。那张新脸挂在鹤发鸡皮的老脸上,虽有不谐,但也当得上一声“老当益壮”。
而北济呢?兵马铁骑依旧强势,可宫中的调子越唱越高,忠臣的牌坊立了一座一座,可惜何耿死得不大光彩,乃是首战之中独一无二的战败将领。
何家世代簪缨,舍不得白白把人埋掉,故而何耿的遗骨至今未葬,仍然在等宿羽的命,好换来一道“功成名就”的嘉奖。
他顶着家族的荣膺,硬着头皮做了一年多的弄臣,时间久了,甚至能面不改色地跟第一次认识的小侍卫客套,“何若日后到王爷手下,收复六州,踏平金陵,不是指日可待?”
那小侍卫满脸不屑,心事藏都不藏,明明白白地写着“蠢货”。
何达溪只觉胸中一阵郁卒,不禁又想起了他大哥那个近乎儿戏的死法。
他目不转睛,抬起一只手,“刀。”
举火把的小兵解下长刀,迟疑道:“何将军,可这是……”
何达溪猛地高声:“刀!”
刀柄入手,蓦然出鞘。寒光倏地抵住了宿羽的喉咙,尖锐刀尖没入皮肉,随着银光消失,一粒血珠从皮下钻了出来。
吴谲狠狠睁大了眼睛,耳听周边将士们中间响起一片倒抽凉气之声,有人低声道:“将军,当心陛下!”
情势异变,被刀尖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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