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算我怕了你,要说正事是吧,我现在就告诉你,明天我要去一趟西北,根据计划安排至少要半个月后才能结束这次演习任务。那地方确实有点偏,而且天气状况也比较恶劣,移动通讯基本是使不上的,所以……”
“天气状况比较恶劣是什么意思?”他说了这么多,夏谨言唯一听进心里的只有这一句!
“就是随时可能遇到强对流天气,狂风暴雨下冰雹也是常有的事。”对各种恶劣天气乔靳辰早已习以为常,所以说起来也没太当回事。
但他的轻松语气并没有让夏谨言的心情放松下来,“那……会不会有危险?”虽然他身经百战,各种不利状况都面对过,但那时候他们并不算真的认识,更别说让她挂心。而现在,他已经在她心里占了一席之地,而且是仅次于睿睿的重要位置,她不可能再对他正在经历或即将经历的一切视若无睹。
“我都已经习惯了,能有什么危险?”乔靳辰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语气。
“你是习惯了,可我还从来没经历过!”乔大少果然还是没经验,这种时候只要告诉她要去执行任务就行了,至于什么任务根本不想要交代得太清楚,现在好了,让她担心了吧。你不在乎的事不代表别人也不在意,有时候,一句看似不经意的话就能让对方一直放在心里磨着。
“你担心我?”某人总算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只是,现在他的心情更多的还是因为被在乎、被紧张而愉悦着。
夏谨言没有正面回应这个直接的问题,顾左右而言他道,“意外总是在最放松警惕的时候发生,有时候还是不要太过自信的好。”出门在外,而且还是条件那么艰苦的地方,更得时刻注意。
她的语气带了几分急促,乔靳辰这才意识到被她太惦记也不是什么好事,“别太紧张,答应过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这次任务完了之后回去办完交接手续就能正式离开,我保证一定会毫发未伤地回到你面前。”
她要担心的人和操心的事已经够多了,现在又多了一个不省心的他,不是给她添乱么。
“你最好能说到做到,要是少一根头发回来,别怪我不客气。”一个信誓旦旦地坐着承诺,另一个却半真半假地开起了玩笑。
“答应过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你也不要忘了自己说过的话。”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他已经做了如此诚恳的保证,也该顺便提醒她一些事。
“我说过那么多话,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一句?”夏谨言并非有意装傻,主要是还没完全从他马上就要去条件艰苦的地方执行危险任务的担心中完全缓过来,一时间也想不起自己曾经给他做过什么承诺。
“在我回去之前,别做傻事。”这句话可是一直被乔靳辰放在心里最隐蔽的地方藏着,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这也是他最担心的一件事。
“我现在过得好好的,又没人烦,干嘛要做傻事?”这一次夏谨言可是有故意装傻的嫌疑了!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别给我装傻扮糊涂!”可惜的是,这点小计俩没能糊弄到某人。
“就算忽略已经过去的这几天,一个月也不算长,很快就过完了,就这点时间,我能做什么傻事?”他走的这几天夏谨言一直在酝酿决心和勇气,该怎么跟裴家父母说,她心里也已经有了大概谱。不过,在正式摊牌之前,还得找个机会先试探一下琴姨的口风,如果她的态度还是一如往常的强硬,恐怕得另想办法,或者等他回来再商量。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总之一句话,安心等我回来,什么也不要想。”听他这么一说,某人心里明显觉得舒坦多了。
“这是两句话了好吧!”啧,连这点小错都要揪,还真走上了打情骂俏的节奏。
“行,你只要记得前一句就好。”还是安心等我比较靠谱,至于你要不要胡思乱想,就算我想控制也控制不了。
故意矫情的夏谨言依然没有正面回应,“没其他事了吧?”这言下之意就是说,我还有正经事要做,没其他事就先说到这儿,别浪费时间。
“你真的一丁点也没想过我?”最近几天乔靳辰都是忙得脚不沾地,抽个时间给她打个电话也不容易,就算她不催也差不多该到时间了,可就这样挂掉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一个大男人,整天说这些肉麻兮兮的话,你也不嫌腻歪?”他自己说说也就算了,居然还想拉她下水,到底是何居心呐。想不想的,都是放在心里,干嘛非要说出来?
“想自己的女人,再肉麻也不觉得腻。倒是你,身为女人却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这才是不正常吧?”某人真是不长记性,本来就不招待见,居然还敢直接点她的不好,简直就是找SHI!
“有浪漫细胞的女人满大街都是,有本事你别找我啊!”看吧,这种时候说这种没分寸的话显然是要付出代价的,撂你电话没商量!
虽然被撂了电话,可乔靳辰还是觉得很开心。她刚才却气鼓鼓地说‘有本事别找我’,其实也算是一种另类的默认不是吗?至少,她已经明确表态不抗拒被他‘找’。
小睿睿一直躲在一边假装玩结环套、真偷听,见妈咪气鼓鼓地挂了电话,赶紧凑过去安慰,“妈咪别为这种不会说话的人生气,气坏了划不来的。”唉,赖皮叔叔真是不长记性啊,已经被人嫌弃过一次还不知道反省,现在好了,把妈咪也惹毛了吧。
“这么说来,你已经不生他的气了?”小家伙变脸变得真快,不知道是谁刚才还记仇地当着他的‘面’告状来着。
小家伙一脸认命地地叹道:“他就是这么个嘴笨的人,有什么办法呢。”瞧这语气,还真有几分小大人的感觉。
“那……你会不会也和他一样,觉得妈咪真的是个没有浪漫细胞的冷面人?”刚才是真气坏了,静下心来想过之后又觉得他说的话不无道理。
对他,有时候真的太苛责,甚至有点不近人情。也就是他,一再被泼冷水却热情依旧,若是换做别人,恐怕早就被‘吓’跑吧。
“什么叫有浪漫细胞?”小家伙虽然绝顶聪明,而且远比一般小孩子早熟,但这个词还是严重超出了他的接受范围。
“打个比方说,就是如果心里真的牵挂一个人,就大大方方地说……想他之类的。”还真不能怪夏谨言没有浪漫细胞,娘胎里带来的性子,如果真要为他改变也是强人所难。
“只要放在心里想就好了,妈咪不在的时候我都是这么做的,后来……对赖皮叔叔也是。”这一点小睿睿倒是一点也不像他家老爸,而是百分之百遗传了老妈的基因。
听睿睿这么一安慰,夏谨言立马觉得安心多了,真不是她没浪漫细胞,而是每个人表达感情的方式不一样。如果他真的接受不了这样的她,那也没办法了。
“那……妈妈心里到底有没有一点想他呢?”小家伙还真是和你家老爸心意相通,你老爸想知道的,你也很感兴趣。
对着某人不好意思承认,对着宝贝儿子时,夏谨言明显要坦白得多,“有时候也会想的,虽然是出去工作,但总归是一个人,估计身边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所以,妈咪已经一点也不讨厌他了么?”难得妈咪这么坦白,当然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什么时候讨厌过他了?只是不想总被他缠着。”说白了,还是不希望他给太大压力。毕竟,有些事放在心里想和付诸实施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如果妈咪已经不讨厌他,那……亦寒叔叔要怎么办呐?”妈咪之前说过,在亦寒叔叔的眼睛复明之前,会一直是他们的责任,这话睿睿可是一直记在心里。
是啊,亦寒叔叔怎么办?这也是夏谨言一直在考虑的问题。
正当她犯愁之时,叩叩叩的敲门声突然响起,站在门口的,正是夏谨言母子俩刚才说的那个人。
“差不多准备开饭了,睿睿先下去陪馨儿玩会儿。”一来就想支开睿睿,此行的目的不言而喻。
睿睿没有直接回应,而是向妈咪投去了一个征求意见的眼神。
“你先下去。”夏谨言自然也知道裴亦寒一上来就支开睿睿的目的何在,便顺了他的意。
确认睿睿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之后,裴亦寒便迫不及待地开了口,“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听你和睿睿说话,只是刚好上来……”
“没关系,我们说的事又不是见不得人。”表面上看,夏谨言的语气和表情都还算平静,但其实她心里一直忐忑着。之前一直极力克制地躲着乔靳辰,现在又突然改变态度,不知道亦寒会怎么想。
“你们一家很快就能团聚,我真的很为你们高兴。”事实上,夏谨言的担心完全是多余,她今天的改变正是裴亦寒希望看到的。
“没有什么一家团聚,至少……暂时还没有。”不知道为什么,夏谨言总觉得一家团聚从裴亦寒嘴里说出来对他好像有点残忍。
“你还有什么顾虑?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是真心对你好,虽然没有和睿睿正式见面,心里也很记挂这孩子;而且你也应该能感觉到睿睿对他有多渴望,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应该为睿睿考虑,他需要父亲,也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裴亦寒并不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人,说来说去基本就是这几句,表达的意思也很明确,无非就是希望谨言能珍惜眼前的幸福。
“那你呢?谁来为你考虑?谁来为你还剩下的大半辈子负责?就算你觉得无所谓,琴姨那边……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交代。我欠你和裴家的,不只是一双眼睛。”如果没有裴家人照顾和细心保护,睿睿根本不可能像正常孩子一样健康活泼地长到这么大,这也是夏谨言始终下定不了决心的重要原因。
“如果你真要算得这么清楚,可以等睿睿的父亲回来之后再仔细打算,我妈妈虽然势力现实了点,但也不是完全不通情理。我相信,睿睿的父亲也很乐意帮你们母子俩偿还欠我们家的人情。”裴亦寒无疑是这世上最了解夏谨言的人,因为深知她一直怀揣着报恩之心,他也不会潇洒地说‘这一切都是他自愿,不用偿还’之类的话,但如果要她一个人承担这一切,他不仅于心不忍,也觉得对她来说很不公平。
毕竟,有些债,不是她一个人欠下的。没有那个人,睿睿根本没机会降生在人世,之后的种种也不会发生。
076:计划赶不上变化快
更新时间:2014-1-6 8:39:58 本章字数:4598
“你确定他在知道我隐瞒了他这么重要的事情之后还愿意帮我还债?”一直以来,夏谨言除了纠结不知该如何向裴家两位长辈交代之外,也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这个问题。这家伙本来就容易情绪失控,做事从来不按常理出牌,如果突然让他知道他有个五岁的儿子,天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
虽然和睿睿爸爸的交往并不深,了解也非常有限,但凭着这些年培养出来的敏锐直觉,裴亦寒还是做出了如下判断:“他可能会有点生气,但最后肯定还会的。”
“你觉得他只是会有点生气?”夏谨言却没他这么乐观,有点生气这种程度她可不敢奢望。
“不然还能怎么样,他那么喜欢你,也很喜欢睿睿,而且睿睿肯定是站在你这边,他总不能一时气昏头就不要你们吧?这么做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不是吗?”裴亦寒真想不明白谨言为何会有此担心,乔靳辰那么聪明的人,怎么想都不会做出太不分轻重的事情来。
“可是……我总觉得他发起脾气来会很可怕。”夏谨言已经很有没有像现在这样和裴亦寒坐在一起平平静静地聊天,可见她现在的心态确实已经有了很大的转变,即便聊天的话题和乔靳辰有关,她也能做到淡然应付。
“不是还有睿睿,小家伙这么机灵,而且一心向着你,他肯定会竭尽所能地想办法保护你。”在这件事情上,睿睿无疑是谨言最厉害的杀手锏,有他在,肯定出不了大事。
听裴亦寒这么一说,夏谨言脑子里已经开始浮现父子俩见面时某人被睿睿吓到目瞪口呆的样子。
他会生气、会愤怒是一定的,但有睿睿这个小小守护神在,确实不需要太过担心。
“我明天还能休息一天,你要是不忙的话,要不我们一起回一趟镇上?”此言一出,也意味着夏谨言终于下定了决心。
这一趟回去,除了去十里香帮帮忙、看望裴叔和琴姨之外,最重要的目的还是试着探探他们的口风。
“也好,反正我也已经有两个星期没见过爸妈,正好回去看看他们。”谨言终于勇敢地迈出了第一步,裴亦寒是发自内心地为她高兴。
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快,俩人刚约定好明天回镇上,正打算吃完饭之后再跟二位长辈通气,却不想,晚饭还没吃完,那边先来了电话,说是裴叔在给人送货的时候不小心摔到了腿,可能会骨折,现在已经送进了医院。
最后,只留了馨儿妈妈在花圃照顾两个孩子,其他人都一起去了镇上的医院。
一行人赶到医院的时候裴叔的伤情已经确诊,左腿胫骨骨折,至少需要住院一周。毕竟是伤筋动骨,之后肯定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静养才能完全恢复。
裴叔一向乐观,即便出了意外心情也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但苏玉琴却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她现在的心情很不好,稍微受点刺激就可能大发火。
很显然,以她老人家现在的心情,别说摊牌,就算探探口风也别想,夏谨言也只能将好不容易积出来的一点勇气硬生生打压下去。
裴叔突然伤了,铺子里肯定会顾不过来,在他住院观察的这些天,只能让裴家老大暂时回来顶着,馨儿妈妈要料理家务还要照顾两个孩子,花圃那边就只有裴亦寒一个人。
虽然裴亦寒看不见已经不是三两天,即便在一片漆黑之中还是可以独立完成很多事,但苏玉琴还是很不放心,她一部放心,注意力就会很自然地转到夏谨言身上,“医院对实习医生管得应该不会很严吧,要不你先请几天假,在花圃帮着点亦寒,他一个人做那么多事,我实在放心不下。”
夏谨言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倒是一向最沉得住气的裴亦寒抢先一步开了口,“妈,您别当我是三岁小孩子,花圃的事我都能应付,大哥在不在没关系。进了医院就得遵守医院的规矩,又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根本没必要请那么多天假,实在不行让彤彤回来铺子里帮几天忙也行。”
“哦,就她当医生要守规矩,你妹妹就不是人?她也才刚参加工作,动不动就请一个星期的假像话吗?”苏玉琴本来就不是什么善主,心情不好的时候口不择言是常有的事,在这个节骨眼上从她嘴里听到这番话自然一点也不奇怪。
“彤彤是裴家人,家里出了事,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可谨言没义务为我们家的事牺牲。”虽然性格沉稳,但不代表裴亦寒没有底线,母亲一直以谨言的大恩人自居,握着这个杀手锏要求谨言做这做那,这一点他早就看不惯了,现在谨言终于下定决心重新正视报恩这个问题,他自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母亲继续拿这个杀手锏向她施压。
苏玉琴的情绪已经几乎处在崩溃的边缘,哪受得了如此刺激,“你这是什么话,要不是因为她,你也不会弄成现在这样,我让她请几天假回来帮你一起看着花圃有什么问题?如果你的眼睛还是没法治,花圃的事她迟早要接手做。别跟我说什么牺牲不牺牲,照顾花圃也好,看着你也罢,这些都是她应该做的!”
裴亦寒还想开口反驳,却被夏谨言及时拦了下来,“你就别跟琴姨吵了,如果真是有事需要请假,医院那边还是会通融的。稍后我就给主任打电话,等大哥回花圃之后我再回去上班。”
琴姨虽然说话的语气重了点,说出的话也不怎么中听,却不可否认她说的都是事实。夏谨言也从来没想过她为裴家做的事应该归在牺牲的范畴。
裴亦寒也考虑到继续和母亲争执下去只会让谨言的出境更加尴尬,最后还是将火气压了下来。
受伤的病人最需要的就是休息,也不需要太多人留在医院陪护,办完住院手续之后,裴亦寒和夏谨言便一起离开了医院。
因为担心太晚打电话会打扰到孟主任休息,才刚走出医院大门夏谨言就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请假。
却不想,才刚拿出手机,裴亦寒的手就突然伸了过来,“你还是照原来的安排,明天下午就回市区,我妈刚才说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是她把事情想得太严重,都这么多年了,花圃的事我都能一个人应付,是她太紧张,所以才会格外谨慎。”
“不光是她不放心,我也不放心。萃取香料那些事你大哥虽然帮不上忙,但至少能在旁边看着点,真要出个什么意外也能有人及时作出反应,之后的几天他都不在,万一要是……”
裴亦寒当然知道谨言是真心为他考虑,但大哥不在对他来说也是一次难得的独立机会,他也想趁此机会锻炼一下自己,“哪有什么万一,你不是也说过,我的霉运都差不多走完了,也到了该转运的时候,那些不好的事不会再发生。”
“假还是要请的,不过先不请那么多,周末加上周一两天,我在花圃看着,如果你真的可以一个人应付,我再回去。”夏谨言最后的这个决定可以说是个折中的考虑,既能让琴姨和自己放心,又不算牺牲太多。
亲亲妈咪能在花圃多留一天,最高兴的无疑是夏隽睿小朋友。连续三天都有妈咪陪着,这可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看来,即便有突发意外,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夏谨言已经不是第一次亲眼见识裴亦寒的独立工作能力,但距离上一次看他做事却已经过去了很久。不得不承认,现在的他明显更加成熟稳重,做事也更细心。坦白讲,以他现在的才华,如果一辈子都只能在这个小的手工作坊里做事,实在有点大材小用,“其实,你有没有考虑去一些比较大的化妆品公司做研发什么的,在这一行你已经算很有经验,而且对花粉香料萃取也有自己的独到见解,相信只要伯乐识才,你一定可以有一番作为。”
“你说的事我暂时还没想过,以后可能会考虑。乔家的人有意在这里投资,如果顺利的话可能会在这里开办香料提取基地,而且会尽可能地使用比较原始的工艺,避免产生污染。这事要真能成,我不用走出去也能有用武之地,你不用为我的未来担心。”乔家的人虽然只来过两次,但已经表示了足够的诚意,即便真正推行还需要一些时间,但他有信心这一天不会等太久。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你提过?”乔家的人为什么会选择在这里投资,夏谨言心里比谁都清楚,她只是没想到他们的行动力如此之快。
“那时候你对他不是还很抵触么,我也没敢跟你说。”说到这里,裴亦寒忍不住在心里默默感叹一句:缘分果然是一件很神奇的事,只要被这个字牵绊住,很多事都会‘身不由己’。
“这样也好,裴家的香料铺要是能有机会走出去,你们一家也不用这么辛苦,琴姨那么……也好交代一些。”夏谨言会这么说绝没有半点责怪琴姨不通情理的意思,恰恰相反,正因为有个人一再提醒,她才会更加铭记自己的存在给裴家带来了多大的影响。
“我妈说的那些话,你还是很介意?”对这个势力又现实的妈妈,裴亦寒也是无可奈何。
“没有的事,她只是站在母亲的立场心疼儿子,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换成是我,可能也会这么做。”每个人都有私心,若这份私心的存在是为了保护自己最在乎的人,也不可能过分到哪里去。
“无论介不介意都好,我都希望你不要因为她的三言两语左右自己的决定,任何人都没权利阻止你追求自己的幸福。”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发生意外,裴亦寒真的很担心谨言又会摇摆不定。
“不用担心,我有分寸。”说一点不受影响是骗人的,但夏谨言还是不想裴亦寒太为自己担心。
在花圃陪着裴亦寒做了两天的萃取浓缩,夏谨言终于可以真正放心。正如他自己所言,这些事他一个人完全可以独立应付,而且他也很享受其中。
难得的一次三天‘小长假’告一段落,夏谨言还是得回到另一个世界,那个没有儿子,却有很多希望的世界。虽然裴亦寒在双眼什么都看不到的情况下也能做很多事,但双目失明终究还是一个巨大的缺陷,一个心地这么善良的大好人,不应该背负着这个缺陷过一生。
人虽然离开了乐溪花圃,但夏谨言的心却还是一直惦记着。每天下班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往乐溪打电话,除了关心裴亦寒和自家宝贝儿这一天过得怎么样,还得问问裴叔的恢复情况。只有裴叔出了院,裴家老大回到花圃,她心里的大石才能完全放下。
可老天爷偏要跟她开玩笑,本来裴家老大已经说好周日就能回花圃,偏偏裴亦寒就在周六出了事。
如果每一个操作程序都完全顺利,裴亦寒确实一个人就可以做很多事,但只要一个环节出问题,因为什么也看不见带来的不利影响就会突显出来。
谁又会想到,每天都能正常运转的萃取装置会突然漏气,虽然裴亦寒能凭着本能第一时间做出准确的补救,但还是不小心被烫伤了右臂。
发生意外的时候只有馨儿妈妈在旁边,可能是因为漏气的动静太大,她明显有点高估了事态的严重性,所以第一时间给馨儿爸爸打了电话。
本来不是很严重的一件事,因为情急之下的语气异常,听在有心人耳中也就成了大事!
这会儿苏玉琴正和老大在一起,听到这个消息,立马把手机接过来急问,“谨言不是一直在旁边看着,怎么还会出事?”
“她周一就回去了。”这事裴亦寒本来是摆脱馨儿妈妈帮忙先瞒着,只要不出什么事,谨言在不在都没关系。可她这会儿正着急,哪里还记得这回事。
077:命运不由自己掌握
更新时间:2014-1-7 8:27:28 本章字数:4629
“她周一就回去了?!”苏玉琴完全是一副不敢相信的语气,在她的印象中,谨言绝对不是那种出尔反尔,说一套做一套的两面派,要她接受这个现实真的很难。
馨儿妈妈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心急说了不该说的话,赶紧转移话题,“亦寒现在的情况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您看要不要让馨儿她爸爸先回来一趟?”
“你先去东村那边把老齐叔叫来帮亦寒看看,正好彤彤回来了,可以让她留下照顾你公公,我这边安顿好马上赶过去。”儿媳妇说得急,苏玉琴也不自觉地把事情想得很严重,这会儿也顾不上追问谨言为什么周一就离开,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赶紧回花圃看看亦寒的伤势到底如何。
从镇上到花圃还有一段距离,虽然着急又担心,苏玉琴努力平复好心情给谨言打了个电话,刚才没向儿媳妇追问太多不代表这件事可以就这么算了。谨言为什么会丢下亦寒一个人回市区,这事得有个说法。
这会儿夏谨言正在手术室里现场学习,手机自然不可能带在身。连续打了两通电话都没人接,苏玉琴的心情越发暴躁,一路上都骂骂喋喋,说的话那叫一个难听。
倒是她家老大比较冷静,“我看谨言不像那种说一套做一套的人,会不会亦寒觉得没必要所以让她先回去了?她毕竟是在大医院工作,因为太忙接不到电话也很正常。”
“你不用替她说好话,这个女人心里在想什么,我比你清楚!自从睿睿的爸爸出现之后她对亦寒、对我们这个家的态度就全变了,她现在一心只想赶紧丢掉亦寒这个包袱带着睿睿和那个男人一家团聚,哪里还顾得上亦寒的死活。”要说苏玉琴之所以突然变得如此多疑也并非毫无道理,主要还是乔家大少爷突然出现让她感觉到了威胁。
看着老妈气得差点手抖的样子,裴家老大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在心里暗暗感叹,在这件事情上亦寒和妈妈的态度完全相反,只怕以后还会有矛盾。
裴家母子俩快要到花圃时夏谨言终于出了手术室,她本来是打算今晚回去一趟,但现在时间已经不早,手上又还有工作没完成,回去的时间可能不能确定,所以想着赶紧打个电话跟睿睿说一声。却不想,一打开手机就看到好几通未接来电,而且还是他一个人打来的。
琴姨突然找她找的这么急,一定有很重要的事,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回拨过去。
电话很快就接通,她要面对的,是一个余怒未消又添新躁的苏玉琴,“你还舍得打电话回来,我还以为你已经把裴家所有的人都忘了!”
“出什么事了?”虽然知道琴姨最近这些日子不太顺,心情也不可能好到哪里去,但这一通莫名其妙的指控还是让夏谨言有点发懵。
苏玉琴一开口便毫不客气地质问:“我问你,明明答应我请假在花圃陪亦寒,为什么只呆了两天就走?”
夏谨言一听这话就知道一定是裴亦寒出了事,也不着急解释,“是不是亦寒出事了?”
“早干嘛去了,现在才来假惺惺?”分明地感觉到谨言的语气中带着急切和担心,苏玉琴的语气却依然强硬且不讲理。
“您先别急着发火,到底出了什么事?”夏谨言已经开始脱白袍准备离开,无论裴亦寒出的事算不算严重,她都得回去亲自解决才行。
“萃取装置的气管漏气,他被蒸汽烫伤了胳臂,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你要还有点良心就赶紧……”
“我马上回去。”被蒸汽烫伤可大可小,夏谨言也没耐心追问更多细节。
眼科部的孟主任虽然在工作中很严格,但私底下还是蛮平易近人,见谨言匆匆忙忙地跑进来,大概也能猜到是她家里出了事,不等她把话说完老爷子就发了话,“家里有事就赶紧回去,工作的事不用担心,安心处理好了再回来。”
和夏谨言一起进来的还有两位实习医生,虽然都名校毕业,但无论天资还是勤奋上都和她差了一大截,孟主任是有心重点培养她,对她也是格外关心。
更不用说这丫头上面还有院长罩着,对她还是得多关照着点。
周六的傍晚出城的车并不算多,可心急如焚的夏谨言却觉得这段路走得特别不顺,好几个路口都差点不小心闯红灯。一路疾驰狂奔,最后只用了一个半小时便赶到了花圃。
东村的老中医齐叔已经过来帮裴亦寒做了基本处理,也调制了祖传的烫伤膏药给他覆了伤处,但从裴亦寒现在的气色来看,这伤势应该不会太轻。
琴姨正蹲在裴亦寒身边心疼地皱着眉,夏谨言也不敢贸然靠近,最后还是馨儿发现她叫了一声‘谨言阿姨回来了’才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好不容易稍稍平复心情的苏玉琴一见她回来就忍不住冒火,只是,这一次有裴亦寒在,也不会给她肆意发怒的机会,“妈,您少说两句,我的伤根本就不严重,而且和谨言一点关系都没有,您不能因为心疼我就迁怒于她。”
“我不是要迁怒她,只是想问她为什么答应我的事做不到!”因为儿子一直用受伤的那只手拽着自己,苏玉琴多少还是有所收敛,但即便刻意压低了语调,还是能感觉到浓浓的怒意。
“我刚才不是跟您说了,是我让她回去的。我一个好好生生的大活人,还要有人二十四小时在旁边看着算怎么回事?”为了避免气氛一下子变尴尬,裴亦寒只能先发制人。
儿子摆明了是站在谨言这一边,苏玉琴也不能完全不顾及他的面子,最后干脆抹了一把老泪,默默地起身先进了屋。
走到裴亦寒身后蹲了好一会儿,夏谨言才低低地开口,“怎么样,有没有起泡?除了手臂,还有没有伤到其他地方?”
“是我妈太紧张,齐叔都说了只是轻度烫伤,起泡的地方只是一块很小的地方,只要按时换药,很快就能恢复。”千万个小心,还是不小心碰上了意外,谨言又要因为这个不可预知的意外被妈妈迁怒抱怨,裴亦寒是打心眼里觉得有愧于她。
“那个机器平时不是好好的,操作起来也很方便,为什么会突然出这样的意外?”萃取香料的基本流程夏谨言也大概了解,可能发生危险的机会严格来说并不多,不然她也不会放心让裴亦寒一个人做全部的工作。却不想,意外还是发生了。
“之前大哥在的时候每周都有检查保养,这一次回了镇上这些天可能忘了这事,我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零件松动就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所幸最后只剩一些尾气,虽然不小心被烫到,也不会到很严重的程度。”
“琴姨会这么生气都是应该的,是我太疏忽大意,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无论严重与否,意外终究还是发生了,即便自责无用,夏谨言心里还是很后悔当时没有再多坚持一会儿。
“当时的情况下就算有人在也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连累你也跟着一起受伤。”谨言本来就爱钻牛角尖,这一次又有妈妈不停给她刺激和压力,她一定会把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这也是裴亦寒最不想见到的。
“可是……在不在和能不能帮上忙是两回事。”能不能帮上忙是能力问题,在不在却是责任问题。显然,在琴姨眼中,她想不想继续负这个责才是最最重要的事。
突发意外带来的种种连锁反应总算告一段落,等到一堆人坐下来安安静静地吃晚饭,已经快到吃宵夜的时间。因为苏玉琴一直冷着一张脸,可以想象晚餐的气氛有多凝重。从开饭到结束,几乎没人开口说话。
家里还有个伤员要照顾,铺子那边也丢不开,既然亦寒的伤势没有大碍,苏玉琴还是趁早赶回镇上去,“谨言,你送我回去。”老大本来已经计划明天回来,加上最近几天实在忙得够呛,她也不想让他来回折腾。
当然,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原因,她想让谨言送她回镇上,显然是另有目的。
至于这个目的是什么,相信以夏谨言的聪明,要猜到应该不难。
“妈咪,我跟你一起送裴奶奶回去。”看吧,就连她家儿子也看出了端倪。
“很晚了,一来一回得一个多小时,你会吃不消。妈咪不在,你得帮我陪着亦寒叔叔,我会尽快赶回来。”既然知道琴姨让她当司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带睿睿一起显然不现实,小家伙再早熟毕竟只是个五岁的孩子,有些事不是他这个年纪的孩子该知道的。
最后,睿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妈咪和裴奶奶一起离开。但,要他安分地呆在亦寒叔叔身边陪他说话,却有点勉为其难。小孩子也是有直觉的,妈咪和裴脸色都那么凝重,这回去的一路肯定会发生点什么。
毕竟只是个小镇,过了九点路上的人和车都不算多。已经预感到琴姨正在酝酿情绪准备开口,夏谨言也刻意放缓了车速。
该来的终究还是回来,宿命注定的事,想躲也躲不掉。
“亦寒刚出事的时候你答应过我的事现在还算不算数?”真是难为苏玉琴,这么简单一句话,居然酝酿了这么就才说出口。
“算。”相比之下,夏谨言的反应明显要干脆得多。
“那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亦寒的年纪一年大过一年,对他的眼睛我也基本断了希望,现在我只希望有个人能安安心心陪着他、照顾他的生活起居。而这个人,只能是你。不仅因为你欠他的,更重要的是他打小就喜欢你,如果是你陪着他过完后半生,他一定会很高兴。”
要说以亦寒自身条件和裴家现在的经济状况,想在镇上帮他找个正常女孩子也不难,但苏玉琴却从来没动过这个念头,究其原因,主要还是因为她她一直都知道儿子的心思。
“现在医学发展这么迅速,他的眼睛还是很有希望复明,怎么可以现在就放弃希望?”如果琴姨和裴亦寒都已经放弃了希望,她这么努力想做一个优秀的眼科医生还有什么意义?
“很有希望是要等多久?五年?十年?还是三十年?如果需要等那么久,就算能复明又有什么用?”说到这里,苏玉琴的声音里也多了几分哽咽,若不是苦等这么久一直没消息,她也不会有这种绝望的想法。
三十年?光是想想都觉得是个好可怕的数字,如果真的需要等这么久,再能坚持的人恐怕也会没耐心。
“我知道,自从睿睿的爸爸出现之后你的心已经开始动摇,你想带着睿睿和他一家团聚的心情我也能理解。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在你们一家团聚、开开心心的时候,我的儿子过着怎样的生活?他已经永远失去了光明,就算再怎么努力也不会有辉煌的未来,现在我只是想找个他喜欢的人陪着他、照顾他,这个要求很过分么?”
虽然是个急性子,但也不能指望苏玉琴时时刻刻都那么冲动。她和夏谨言认识也不是三两天,这丫头的软肋在哪里她都摸得清清楚楚,失控地对着她大吼大骂都没有装弱势扮可怜来得管用。
对付嘴硬心软的人,就得用‘苦肉计’!
有哲人曾经说过,永远不要怀疑一位母亲的眼泪,这句话夏谨言一直记在心里。
所以,当她面对一位老泪纵横、为儿子操碎心的可怜母亲,心理防线的御敌能力机会为零。
“您的意思我都明白,结婚的流程什么的我都不懂,还得靠您费心张罗。只是,时间上希望您能尽早安排。睿睿的爸爸再有半个月就要调职回C市,等他回来,很多事就不是我们想做就能做成的。”积蓄了这么久的勇气,最后还是没能派上用场。她要结婚了,对象却不是睿睿他爸。
终究,命运还是没能掌握在自己手中。
078:没人会幸福的结局
更新时间:2014-1-8 8:48:01 本章字数:4562
“半个月?”虽然苏玉琴确实有心早点把这事定下来,但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准备还是让她有些始料未及。毕竟是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婚礼,哪能随便敷衍了事。
“是,这半个月是唯一的机会。”夏谨言的态度很是坚决,如果真要等乔靳辰回来再开始筹备,婚礼根本不可能正常举行。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自然不能冒百分之九十九可能失败的风险。
“半个月的时间筹备倒也不是完全不行,我只是……怕会委屈你。”果然是做生意的人,苏玉琴这张嘴还真能说,都已经把人家姑娘逼到了这份上,现在又假惺惺地怕她受委屈,就算要演戏,也得转个场再来吧。
“我没关系,婚礼不过是走个形式,最重要是结婚以后能融洽相处。”走到这一步,夏谨言也基本放弃了所有的希望和理想。她的未来可能就只有花圃周围那一方小天地,照顾好裴亦寒的饮食起居、保证他无病无灾、无伤无痛将会成为她生活重心。
“这一点你可以放心,亦寒打小就喜欢你,他一定会对你和睿睿好的。”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下,苏玉琴说话的语气也明显缓和了不少。
裴亦寒对他们母子俩如何,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到,这个问题夏谨言从来没担心过。眼下,真正让她担心的除了乔靳辰回来之后不好向他交代之外,裴亦寒那边会怎么看这场即将到来的婚礼,也是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虽然他是个孝子,而是确实一直倾心于她,但并不代表他会违背自己的良心结这个不情愿的婚。
“这件事光是我点头还不行,亦寒那边……恐怕还是得靠您去给他做工作。”答应结婚已经是夏谨言能做的最大让步,说服裴亦寒接受这场婚礼实在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让他心甘情愿接受。
“能娶到自己的喜欢的女人做老婆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哪需要做什么工作。这事就包在我身上,这段时间你只管好好照顾他,让他胳膊上的烫伤早点恢复。”苏玉琴不是不知道自家儿子早有了成全谨言一家团聚的心思,但她还是很有信心能说服他接受这场迫在眉睫的婚礼。
之后的几天夏谨言一直留在花圃,眼睛看不见已经够不方便,现在又伤了一条胳膊,裴亦寒基本已经被当成菩萨一样供了起来,要不是因为他的左右手一样灵活,只怕会闹出喂饭这种尴尬事。
刚开始的几天被烫伤的胳膊确实有点疼,加上妈妈离开前一直叮嘱让他好好休息,裴亦寒也没跟谨言计较太多,这个时候只怕赶她也不会走。
可又过了两天,伤处已经恢复了七八成,而且基本没有任何疼痛不适的感觉,谨言还是没有要回市里的打算,裴亦寒才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对劲,“我已经没事了,你怎么还不回去?”
“没事,我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听裴大哥说最近要赶货,他一个人忙不过来,你又搭不上手,所以我想多留几天,等忙过这一阵之后再回去。”琴姨还没过来正式跟裴亦寒提结婚的事,夏谨言也只能尽可能地找别的借口敷衍。
“真的只是想留下帮大哥的忙,而不是其他原因?”裴亦寒一向心思敏感,想随便编个借口糊弄他也不容易。
“不然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即便已经做了决定,夏谨言还是没办法把裴亦寒当成自己未来的丈夫,和他交谈时,始终还是觉得有点隔阂在。
“上次你送我妈回去,她没跟你说什么?”这个问题裴亦寒很早就想问了,但又担心是自己没事找事,反而给谨言带来负担,最后还是努力忍了下来,但现在见谨言迟迟没有要回市里的打算,他的耐心也就此消磨殆尽。
“她还能说什么,当然是让我留下好好照顾你,再不能像上次一样不负责任地丢下你走掉。”可能是想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的关系,夏谨言说这番话时语气里隐约间带了几分玩笑的意味。
“我太了解我妈了,她不是这么容易满足的人。你坦白跟我说实话,你们……是不是又做了什么约定?”裴亦寒之所以用这个‘又’字,显然对谨言之前向妈妈许下的承诺有所耳闻。
“干嘛用‘又’字?我和她就只有一个约定,而且这个约定一直有效。”夏谨言这么说,也等于间接证实了裴亦寒的某些猜测。约定一直有效也就意味着她会兑现曾经许下的承诺。
“一直有效的意思是?”裴亦寒的心猛地咯噔了一下,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这事还是等琴姨亲自跟你说吧,查不多快到放学时间,我先去把睿睿和馨儿接回来。”夏谨言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裴亦寒开口说‘结婚’两个字,最后还是只能把压力都抛到琴姨身上。
裴亦寒还没来得及继续追问,夏谨言已经起身准备出门,如此明显的刻意回避也让他心里的猜测越来越接近事实。
孩子们回来之后大人们的注意力会很自然地转移到他们身上,有些事也就这样看似不了了之地暂时告一段落。
但,眼看着距离乔靳辰许诺的归期只剩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另一件事也到了必须摊牌的时候。
周六一大早苏玉琴便匆匆忙忙地赶到了花圃,她带来的,是一个找人精心计算过的好日子。
难怪近一个星期她都没什么动静,原来是去张罗选良辰吉日的事去了。
“我就知道不对劲,您怎么可以连问都不问我一声就自作主张地决定这么重要的事情?”听到母亲亲口说出结婚的事之后,裴亦寒已经没法再保持一贯的冷静。
“谁跟你说我是自作主张决定的?不瞒你说,这事是谨言先提出来的。既然她有这个心,我也觉得是时候该考虑,自然就顺理成章地定下了。”苏玉琴倒是干脆,一句话就轻轻松松地把压力都放在了未来儿媳妇身上。
“您说是她主动提出来的我信,但如果没有您煽风点火地给她施压,她也不会违背意愿做出这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决定!”好在稍有失控的裴亦寒理智还在,即便母亲说得言之凿凿,他也知道事情并不是她说的那样。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心甘情愿?当初可是她自己主动提出要对你负责一辈子的,就算我给她压力,也只是提醒她要负责就得有点实际行动。”过了一个星期才过来摊牌,苏玉琴显然是有备而来。无论亦寒有多少质疑的理由,她都能游刃有余地应付过去。
“她有喜欢的人,而且那个人也很喜欢她,您这样逼着她嫁给我,对她、对我,和对喜欢她的那个人都不公平。”
“你别跟我谈什么公平不公平,从你眼睛看不到的那一刻起,她就失去了享受公平的权利。就算让她嫁给你、照顾你一辈子也换不回一双好眼睛,如果给了她公平,你的不公又该由谁来负责?”说到这里,苏玉琴的语气也渐渐激动起来。
如果是以前,裴亦寒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大声回击说‘我可以照顾自己’,但就在一周前才刚出了被烫伤的意外,到现在还没有百分之百恢复,他也没有底气再用这句话还击。
亦寒突然不说话,苏玉琴也稍稍松了口气,“这事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你也不要想太多,婚礼的事有我一手张罗就行,你和谨言都不用操心。”
“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急,距离您说的日子只有不到十天的时间,好歹也是一辈子才一次的婚礼,您就不怕谨言会觉得委屈?”既然母亲和谨言都已经动了这个心思,而且态度很坚决,以裴亦寒的一击之力只怕也改变不了什么,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尽量拖延时间。谨言上次说睿睿的爸爸很快就会调职回C市,等他回来,婚礼还能不能如期举行可就不一定了。
“不是跟你说了只有那天是好日子,你这一辈子已经够不走运,结婚这么重要的时刻可不能再出乱子。”苏玉琴当然不会直接说是因为顾及睿睿的爸爸才会这么心急,只能拿好日子说事。
可惜,她家儿子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留,毫不客气地当场拆穿:“其实您是担心睿睿的爸爸回来之后婚礼不能如期举行吧?”
苏玉琴也不否认,语气漠然道:“你知道就好,那个人可不是一般的人物,还是得小心点防着。”
“您还知道他不是一般的人物,就算婚礼能如期举行,他也有办法让谨言乖乖回到他身边。”这么一想,裴亦寒的心情才稍有放松,对乔家大少爷的强势霸道他还是蛮有信心的。
“婚礼已经举行,证也领了,可由不得他乱来。婚礼我来办,领证的事还是得你和谨言商量着找个时间尽快办了。只要你们成了合法夫妻,他就是再有权有势也不能硬是把人抢走。”看来,苏玉琴是早就想好了后招,一心想着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奈她不何。
领证?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如果没有这一纸婚书,什么事都好说。但如果母亲一直盯着这事,非要看到证书才肯安心,又该怎么办?
送走母亲之后,裴亦寒便心急地将谨言叫了过来。临走时看到儿子这么急着找谨言,苏玉琴还以为他是想找她商量什么时候去领证的事,只是,她恐怕不会想到她的乖儿子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样才能尽量避开。
“婚礼的事可以由我妈一手安排,但领证还是得靠我们自己。所以……咱们得想个办法,能拖尽量拖着。你的户口当时不是转到学校去了,如果不小心弄丢户口簿也很正常吧。”现在领证的程序已经渐渐简化,能被利用的,只有那关键的证件。
“你为什么不想跟我结婚?”夏谨言根本没有搞破坏的心思,对裴亦寒的建议也提不起什么兴趣。
“因为我们的结合不会幸福,而且是没有一个人会幸福。对所有人都没好处的事,为什么要做?”裴亦寒的回答很干脆,也很有说服力。
“有个人陪着你、照顾你,不好么?”这一场结合确实会让很多人不幸福,但夏谨言还是觉得裴亦寒自己不应该被归为其中。
裴亦寒不想昧着良心说不好,只能趁机转移话题,“你和我妈都把事情想得太简单,就算我们真的领了证、举行了婚礼,最后的结果还是不会改变,睿睿的爸爸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也不会希望他的儿子叫别人爸爸。”
“你还真了解他!”这些事夏谨言也不是没想过,只是不想逆琴姨的意,抱着走一步算一步的心态混着。正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既然无力改变,只能到了真要面对的那一刻再去想。
“不是我了解他,这些都是男人的本能,换成是我,也会这么做。所以,趁现在还来得及,应该及时悬崖勒马。即便结果不可能改变,如果他回来看到你趁着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偷偷嫁给别人,不仅会生气,也会很伤心,你狠得下心?”毕竟是心里真真切切挂念的人,而且一旦错过这辈子也可能再也遇不上,就不信她真的能不顾睿睿爸爸的感受。
“我倒觉得是你把事情想得太严重倒是真的,他虽然人脉众广,也很有本事,而且做事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但也不是无所不能。如果我真的不想,他也拿我没办法。”现在,夏谨言即便是就是抱着赌一把的心态在过日子。她赌的就是乔靳辰会为了她保留最后一分理智!
“可是你不觉得这样对他太残忍?就算他抢不走你,那睿睿呢?难道你真的打算让睿睿永远都不认他这个爸爸?”谨言的弱点在哪里,裴亦寒比谁都清楚,如果把睿睿搬出来还是不能让她妥协,可就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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