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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风云变色

她和马峻的婚礼只剩一个星期了,布置新房,拍婚纱照,买家具,确定宴客名单,琐碎的事情一大堆,忙得她头昏脑胀。《+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

喜帖已经悉数发出去了,她还记得同事接过她的喜帖时脸上那惊疑不定的表情,当打开喜帖看见里面的新郞名字时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继而是一脸的恍然大悟和释然。

新郎不是陈墨阳似乎让那些人松了口气,也让她们对徐依可的敌意消减了几分,这种‘意料之中’的事情让她们原先酸溜溜的情绪终于找到了释放口,一副我就知道结局会是如此的神情。毕竟灰姑娘哪能够那么轻易的迈进豪门!

当然也有几个刻薄成性的,余恨未消,借此冷嘲热讽的。徐依可一概当听不懂,她也郑重其事的给赵咏琳和台长送去喜帖。

上次王局终究还是被踢出了广电局,台长被驳了面子虽然也没有说什么,但是毕竟她的饭碗攥在人家的手里,她不想惹起误会,她说过她跟陈墨阳没有‘交情’,这张喜贴便是最好的证明。

赵咏琳的功力毕竟比那些三姑八婆好得多,接过喜贴看了眼,道:“恭喜你了,祝你们幸福美满。”一句关于陈墨阳的话都没提。

徐依可也若无其事的道:“谢谢,有空的话赏个脸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赵咏琳点头:“会的。”

徐依可长吁口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怪别人说长道短。这一路走来连她自己都难以置信有过这样‘精彩非凡’的经历。

先是闵正翰莫名其妙的追求,再是和陈墨阳短暂的恋爱,最后和马峻闪电结婚。现在她只希望一切尘埃落定,她也禁不起折腾了。

这天,她和马峻吃了晚饭后就回到家里,他的工作也多,因为之前住院,又为了之后的婚假,他最近都在拼命的赶工作,没有太多的时间来陪她,她安慰他,说,来日方长。

他也笑,说来日方长,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可是她和马峻都不曾料到所谓的‘来日方长’所谓的‘一辈子’到了后来只能是一场笑话。

回到家里,一丁点声响都没有,这几天爸妈要操心店里的生意,又要操持她的婚事,两头忙,心想可能是在店里。

她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客厅里刺耳的电话铃声让她一下惊醒得从沙发上弹跳起来,她揉了楺眼过去接电话。

是妈妈的声音,说:“依可,怎么打你手机你都不接。”

徐依可道:“睡着了,没听见,妈,你们都去哪儿了,还在店里吗?”

徐妈妈道:“你现在去取点钱到西京医院来。”

徐依可吓一跳:“怎么了,谁生病了?”

徐妈妈道:“别咋咋呼呼的,你爸和依泽受了点伤,不打紧,我刚才走得匆忙没带钱,你现在过来。”

徐依可一听说是爸爸和弟弟受伤了,六神无主吓得都要哭出来了,跑到房间里慌慌张张的找出银行卡就直奔医院。

下了车一口气跑上去,刚进去,就听到女人抢天哭地的哀嚎,一声一声的在空旷的医院里显得凄厉无比,徐依可听得腿软,撑着爬到了医院的二楼。二楼的走廊上围满了人,乱糟糟的,哭声喊声,又吵又杂。徐依可看到了马峻和马峻的父母,还有几个工人模样的人,她什么都弄不清楚,眼前混乱的世界让她觉得是一场空前的灾难迎面而来。

徐依可终于找到了徐妈妈,焦急的问道:“妈,怎么了,怎么这么乱,发生什么事了?”

徐妈妈道:“你爸跟依泽在那边,你先呆着,等会儿跟你说。”徐妈妈拿了银行卡先去结医药费了。

徐依可看到妈妈凝重的面色,心愈发的沉了。

徐爸爸和徐依泽已经包扎好了,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徐依可看见徐爸爸头上包着纱布,透出斑斑血迹,而徐依泽手里则吊着绷带,脸上都是土和一些深深浅浅划伤的口子。

徐依可心疼得不行,大颗大颗的眼泪止不住的下来,哭道:“爸,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受伤了……”

徐爸爸安慰道:“不要哭了,爸没事,只是脑袋磕了下。”

徐依泽也道:“姐,真没事,就是有点吓到了。”

马峻也过来了,他安抚的搂着徐依可的肩,道:“没事,没事,不要哭了。”

徐依可擦了把眼泪,把马峻拉到安静的角落里,问道:“怎么会弄成这样,爸跟依泽怎么会受伤呢?”

马峻道:“今晚大概有几十个流氓跑到工地上生事,毁了机器设备,还打伤了不少工人,我们的工人里当场死了三个,现在还有几个正急救,爸和依泽当时送货进去正好碰上了那场斗殴,被牵连进去了。还好爸跟依泽伤得不重。”

徐依可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那些流氓都是什么人,无缘无故的为什么会跑到工地上闹事?”她总觉得事情不单纯。

马峻神色复杂,眼神闪了闪,只道:“现在还不太清楚,我们当时都不在现场,接到出事的电话才到医院来,可能是几个工人和当地的地痞流氓之间有些恩怨,才引起了斗殴。”

徐依可道:“那以后怎么办,他们还会不会再来,工地上被破坏得厉害吗?”

“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会处理的,只是那几个工人的命……他们都是拖家带口的人,家里都很困难,出来混口饭吃,没想到就这样死于非命!”

徐依可心里难受,怪不得那些哭声那样的撕心裂肺,谁死了亲人不是痛不欲生,那些流氓到底还有没有一丁点的人性,杀人放火连眼都不眨。人命在他们的手里跟蚂蚁一样不值钱。

徐妈妈交完医药费回来,马峻道:“那你先跟妈回去吧,你明天还要上班,而且爸跟依泽都受伤了,也需要人照顾。”

徐依可点头,但又不放心他,道:“那你呢?”

马峻道:“我在这里等消息,还有几个工人的家属都还没赶到,至于那些死者的家属也需要我们安抚,另外警局也需要有人过去处理。”他温柔的用手指拂去她脸上的泪痕,道:“你不要担心我,什么都不要想,回去好好睡一觉,知不知道。”

她道:“那有什么事情,你给我打电话。”

徐妈妈也对马峻道:“那你留在这里,照顾好你爸妈,你也不用太忧心了,事情总能解决的。”

马峻点头,又拍拍徐依可的头,道:“晚了,回去吧。”

她跟在爸妈的身后,走到走廊的那一头了又回过头来看他,他也还站在那里,远远的四目相对,她露出一个温柔的浅笑,他也笑笑,挥手示意她回去。这样无言的温暖,微小的幸福对于后来的他来说都成了奢望,再也寻不到,握不住了。

回到家里,气氛很沉重。

徐依可也知道,家里这次把所有钱都投进去,如果收不回来会是什么样后果,没钱还贷款,不仅房子会被银行收回,甚至连家里的经济源店铺都会不保。可是现在人没事最重要。

她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她养家,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重要。

徐妈妈推了推坐在沙发上的徐爸爸,道:“进去睡吧,伤口还疼不疼,要不要再吃点药。”

徐爸爸摇头。

徐依可蹲在徐爸爸面前,轻轻的抚摸着他的伤口,眼里浮起了水雾,她竭力压制下要溜出口的哭声,道:“爸,别担心了,有我呢。”

徐爸爸握住女儿的手,道:“爸不担心,别哭了,爸不疼,只是擦破了皮,医生非要包扎,其实一点都不严重。”

徐依可别过头,不让徐爸爸看见她落下来的眼泪,这辈子爸爸受了多少苦啊,年轻的时候跟着爷爷上山放牛,下地种田,有了她和弟弟后,没钱,找不到出路就天天起早贪黑的去做苦工。就是后来日子过得好一点了,他都舍不得请一个工人帮忙,什么重活都自己来。

她想起来就觉得心酸。

徐依泽给她擦眼泪:“姐,别哭了,我跟爸都没事。”

他们的安慰让她终于抑制不住哭声,放声的哭起来:“依泽,你疼不疼……”

弟弟还那么小,今年才二十岁就要帮家里做这做那的,她觉得自己真没用。不仅帮不到家里,反过来还处处要家人照顾她,保护她。

徐妈妈道:“好了,好了,哭什么,让你爸和依泽进去睡觉。”

徐妈妈跟着她进房间,抽了几张纸巾给她擦眼泪,道:“有什么好哭的,弄得你爸和依泽心里也难受,事情该怎么样也就怎么样,哭也不能解决。”

“对不起……”

徐妈妈叹口气,道:“这次,马峻家里更是麻烦,他要是说推迟婚礼什么的,你谅解着点,不要闹脾气,知不知道。”

“我知道,妈,这次的事情真的很严重吗?”

徐妈妈道:“也不清楚,那些流氓不像一般的只是为了打架滋事,也不知道结下了什么梁子,但是钱损失是一定的,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也没办法想那么多,好了,你睡吧。”

晚上,她在梦里都睡得不安稳,一会儿梦见爸爸浑身是伤,一会儿又梦见马峻出事了。夜里惊醒了很多次。

婚礼的前几天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心里总有些犯嘀咕,这真的是很不祥的兆头。她原以为最糟也就是这样了,可是万万没想到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开始,她以后的人生要从此走上一条不堪的道路。

第十七章再也没有人来救她

漫天的夜色倾泻下来,黑沉沉的,异常的压抑。

某个饭店的包厢里,章京华脸上的几块横肉都微微的抽搐。

他抽了根烟出来,何思韵凑近替他点燃。

章京华砸吧了口,道,“李书记,这件事情你得替我做主,他陈墨阳再横,在我的地盘里弄死我的人怎么说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李启年道:“不算,你还能怎么样,也找一群流氓过去?死了几个民工,他还能放在眼里?”

章京华道:“难道还要我咽下这口气?王八羔子,他这一折腾,我可损失了不少钱。”

何思韵按了按章京华的手,示意他不要动怒,她道:“李书记,这件事可大可小,死了几个民工,他陈墨阳是不放在眼底,但是陈正国得放在眼里吧……”

李启年来了兴趣,道:“说下去!”

何思韵道:“民工的命虽说不值钱,但也最能引起社会大众的关注,想想看,那些民工为了养家糊口苦风凄雨中的卖苦力,赚几块钱。结果被一群流氓活活的打死,这个流氓头子还是一省之长的儿子。他仗着老子有权在江乐市横行霸道,强抢土地,指使手下杀人拆厂。这绝对能引起大众的愤怒,他陈正国不是一向自诩清廉公正,为民服务吗,看看他要不要为这几个民工讨公道!”

章京华拍手:“说得好,陈正国大会小会上讲要为百姓办实事,我看这次的‘实事’还办不办!陈墨阳那只小王八简直就是在甩他老子的脸。”

李启年道:“这件事要从长计议,当年陈墨阳不也闹出过人命,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陈正国不是那么容易扳倒的。更何况这几年自己的影响力已经大不如前了。

何思韵道:”即使扳不倒也能让陈正国堵心,谁不知道他当年都要进中央了,结果陈墨阳出了那档子事,陈正国还不是干巴巴的被撤下来了。这次这件事也一样,他刚上任,结果他儿子杀人放火,他总要站出来给个交代。”

李启年道:“谁能证明是陈墨阳干的,万一他来个死不认帐。”

何思韵道:“当然得有人站出来指证,我想到个很好的人选,就是老马的亲家,那个徐老板当时不是在现场吗,可以让他去警察局指认那几个流氓,尤其是那个古锋,当晚就是他带头去工地打人,到时候在法庭上也可以让那个徐老板出庭作证。”

李启年道:“他肯站出来吗?”

章京华道:“这没问题,老实巴交的一个外地人,听说还在我那厂里投了几分钱,哄一哄就搞定了。”

李启年道:“行,这件事你放手去办吧。”

何思韵无声的冷笑,陈墨阳,看你这一次闹不闹心!

徐依可帮妈妈把菜端出来,给爸爸威了饭,道:“爸,你明天真的要去警局啊。”

“嗯,我也就能帮这点忙了。”

徐依可担忧的道:“爸,你能不能不要去,他们都是流氓,谁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情来,万一他们以后打击报复怎么办?”

徐爸爸道:“傻孩子,总不能因为害怕就自私的只想着自己。”徐爸爸叹了口气,道:“那个小光你见过吧,还经常过来店里,我当时眼睁睁的看着他被那几个流氓用砖头砸死了,他去年刚结婚,儿子才三个月大,还有老包都六十岁了还在那里做小工,我到的时候还跟我说说笑笑,结果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没醒过来,你说我怎么能不站出来。”

“可是……”

徐妈妈站在徐爸爸背后向女儿摇头,示意女儿不要再说了。

徐妈妈本来也不赞同徐爸爸去指认流氓,但是这时候如果不站出来,那对马家那边是怎么都说不过去的,而且徐爸爸为人正直,也劝不过来。

第二天徐依可心神不宁,特地请了假呆在店铺里。

徐爸爸是傍晚的时候去的,本来徐依可要陪着去,徐爸爸道:“你一个姑娘家去干什么,爸爸一个人去就可以。你留在店铺里给你妈帮忙。”

徐妈妈也道:“你不用去了,你爸一会就回来。”

徐依可耷拉着脑袋,坐在电脑前,连最喜欢的电视剧也看得不起劲了。

徐妈妈问她:“马峻有没有说推迟婚礼?”

徐依可摇头。

徐妈妈道:“马峻要是没提的活,你也千万别提知不知道,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他们家势必也损失了不少钱,你要是提了,他们家该多想了。”徐依可木木的点头,心思都系在去警局的爸爸身上。

一会儿,终于看见了爸爸开出去的那辆小货车。

徐依可从座位上跳起来跑出去,松了口气,道:“爸,你回来了。”

徐爸爸看她那样子,好笑的道:“去警局又不是去哪里,还能一去不回了!”

她紧紧的拽着爸爸的胳膊,嘟嚷着:“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江乐市的冬天夜黑得快,六点钟夜色就已经罩下来了。

徐妈妈看看天气,道:“好象要下雨了,估计也没什么人,早点关了门回去吃晚饭。”

徐爸爸点头:“行,依泽,帮忙收拾东西。”

徐依可道:“我来吧,他手不方便……”话未落,只见一车辆直冲到门口,未停稳,车上跳下来一群人,冲进来,徐依可没反应过来,叫道:“你们干什么……”

为首的那一个作了个手势,道:“给我砸!”

上群流氓蜂拥而上。本来就空间不大的店里挤进二十来个人,场面一片混乱。

带头的人是古锋!竟然是古锋!徐依可的脑袋轰隆隆的响,像是挤进了千军万马,带起一片的烟尘,让她看不清周围的一切。所有的声音都变得遥远,所有的画面都变得飘渺,她直挺挺的站在那里!

一夜夫妻百日恩!陈墨阳他竟然如此绝情,竟然要将她逼入绝境。

那是一个怎样冷血的男人,她当初为什么那样鬼迷心窍,犯下了那样不可原谅的大错!

徐爸爸和徐依泽势单力薄的阻挡在那群流氓中,饶是徐妈妈平常再冷静此时也慌了手脚,她既要阻止那群流氓又要担心丈夫儿子被打,而且女儿就像傻了一样,呆呆的站在那里。

一群流氓挡在那里,徐妈妈没办法靠近女儿,只能声嘶力竭的喊着:“依可,你让开,依可……”

徐依可确实就像傻了一样,她无法从眼前的打击中反应过来,他怎么能这样对她?怎么能?

直到她被推着撞到放钢管的脚架上,背上的骨头硬生生的撞上去,疼得厉害,她终于从疼痛中清醒过来。

眼前的情景让她发狂,让她发疯。电脑,饮水机,电视,办公桌砸了一地,还有店里的货物全都七倒八歪的。

那些丧尽天良的流氓砸了店还不算,又开始对徐爸爸和徐依泽拳打脚踢的,店里都是五金器材,那些又重又钝的物器,每一件每一下砸在血肉之躯上都是致命的。

她看见不断落在爸爸身上的拳脚,坚硬的皮鞋头踢在爸爸的胸口,爸爸佝偻着身子在他们的拳脚间翻滚,还有那些钢管一下一下的打在爸爸身上的各处,她都听得见骨头碎裂的声音。爸爸的脸上,头上,身上都是血,还有依泽,那些流氓把他踩在地上,踩着他受伤的手,依泽哀嚎着,无力回应他们的攻击,只是一只手抱着头任他们打,脸上的表情痛得扭曲,她的依泽,她的弟弟从来不哭的,再痛都不哭的,可是她看见他脸上的泪水了。

每一个凌乱的片段都是让她心碎的镜头,她喘不过气来,心痛得无法呼吸,到处都是鲜血,都是血腥味。

她像疯了一样的尖叫着扑过去,她一会儿爬向爸爸,一会儿爬向依泽,她不知道该怎么去保护自己的家人,那些拳脚,那些尖锐而刚硬的器材落在她身上她都感觉不到疼,可是爸爸和依泽被打的样子让她痛到受不了。

她没有能力,她保护不了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家人被这样毒打着,她甚至绝望的想,今晚不管哪一个人出事,她就去死,她一定会陪着死。

她求他们,不要打她爸爸,不要打她家人!她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幕,她也是这样求着他们不要打韩越,她也冲进去想保护韩越,后来他来了,把她抱到怀里,替她挡去所有的伤痛。

可是今天再也没有人来救她了,这次是他要亲手将她推入地狱,不会再有人来救她了,连警车都没有。只有妈妈,只有妈妈尖叫着挡在她身上。

她也只懂得尖叫,只知道哀求,只要他们停止打爸爸和依泽,他们想怎么样都行,把她凌迟了,把她卖了都行。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把这些话喊出来了,她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是乱的,她的世界轰然倒塌了。

终于,终于他们停下来了,大滩大滩的血从爸爸的身下淌出来,流到她的脚下,她白色的帆布鞋都被浸成了红色。她坐在地上崩溃的尖叫,那些血从哪里流出来的,爸爸为什么一动不动!

她感觉到妈妈在摇晃她,妈妈说:“依可,你冷静点,冷静点。”

她只知道哭,她冷静不下来,怎么会有那么多血,爸爸的血是不是都流干了!

妈妈把她拖到爸爸的身边,把她的手按在爸爸都是鲜血的手腕上,那里的血还在不断的冒出来,妈妈说:“依可,你抱着爸爸,妈妈去叫车,马上就回来。”

她看着妈妈满是血迹的脸,颤抖的点头,看着妈妈颤颤巍巍的跑出去叫车。手心下爸爸的手腕还在冒血,染了她一身。这一刻她宁愿死,宁愿就这样死去,至少不用看见亲人血肉模糊的样子,到少不用忍受着这样撕心裂肺的痛!

第十八章陈墨阳,我恨你!

医院狭长的走廊里,她跟着床车跑,腿阵阵的发软,一前一后的两张床上躺的是她至亲至爱的人。

一路上鲜血沿着床车滚过的痕迹淌了一地,床上,徐爸爸身下的白色床单已经染成了红色。

她一只手捂住嘴,不让自己放声的哭出来,爸爸没事的,她不能在医院里面哭,她还记得那天听到的生离死别的哭喊,那样的凄厉,现在每一声都在她脑海里回响,她不能有那样的哭声……

医生说爸爸手腕上的大动脉断了,得赶紧接起来,依泽也被推进去了。

她和妈妈被留在急诊室外。

妈妈的脸上也都是血迹,不知道是谁的,她伸出手用力的抹掉,她害怕妈妈也受伤了。

妈妈把她的手握在手里,此时,只有彼此能给对方力量。

妈妈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把她揽在怀里,道:“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受伤了,让妈看看。”

徐依可摇头:“没有,没有……妈,你呢,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妈没事。”

徐依可把头埋在妈妈的腰间,又低低的啜泣起来。其实徐妈妈身上也都是伤,只是忍着不说,这时候她不能倒下,儿子丈夫都得靠她。

急诊室的门打开了,医生和护士出来,她和妈妈赶紧站起来。

医生道:“你们都是病人家属?”

徐妈妈点头:“对,里面是我老公和我儿子,他们怎么样了?”

医生道:“你先生手上破裂的血管已经接起来了,但他的伤口不止这一个,身上多处骨折,内脏出血,头部还受到创伤,他失血过多,身体非常的虚弱,最好让他住院治疗,还有他现在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情况也不容乐观,你们家属可千万不能大意了,千万不能让伤口感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至于你儿子……”医生的话顿了顿,徐妈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抓住医生的手:“医生,我儿子怎么了?他伤到哪儿了?”

“你冷静点……你儿子的左手伤到神经,要恢复过来很难,可能这只手就这么废了,当然,坚持做复建的话也不是没有复原的可能,你们家属要给他信心……”

医生后面的话,徐妈妈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她只知道她儿子的手废了,那是她的命啊,她儿子还那么年轻,手怎么能说废就废了。

徐妈妈瘫软在地,徐依可惊呼着抱住妈妈往下滑的身体,一向要强的徐妈妈这一刻也忍不住伏在地上痛哭起来,那群流氓,她杀了他们的心都有了!

徐依可从未见过妈妈这样伤心欲绝的哭喊,她死死的抱住妈妈,眼泪都吓得挂在眼眶忘记掉下来:“妈,你别这样,你不要吓我,妈你别哭,我求你了……我们进去看爸爸,我们进去看依泽……他们不会有事的,依泽的手会好起来的……爸爸也会好的……我们……我们一家人都在一起,不分开……”

她慌乱的擦着妈妈的眼泪,胡乱的安慰着,却阻止不了自己的颤抖和恐惧的泪水,如果连妈妈都崩溃了,她要怎么办……

医生见多了这种场面,看着地上抱头痛哭的母女也只是叹口气就走了。一会儿护士过来要她们去交费办住院手续。

徐依可抹了把眼泪,道:“妈,我去,你去看爸爸和依泽。”她以后得坚强,她不能老让家人保护了,现在家人都需要她的照顾。

晚上,她和妈妈两个人彻夜未眠,一个守着一个床位。徐爸爸还在昏迷中,徐依泽倒是醒过来了,她和徐妈妈都不敢告诉徐依泽实情,怕他一时接受不了。

第二天早上她才想起应该给马峻打电话,她忍着哭声跟马峻说了昨晚发生的事情,电话里马峻的声音很虚弱,她以为是一大早他还没睡醒的缘故。他似乎吓得不轻,问了医院地址就要过来。

早上很冷,她站在医院的大门口,身上的衣服即使经过刚才的一番清理也是血迹斑斑,染了血的长发在风中凌乱的纠结,她只觉得无比的凄凉,她好想躺着下去睡一觉,然后醒来后一切都能回到原来的样子,

她没有遇见那个男人,她和家人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生活,什么不幸都没有发生!

马峻很快就到了,徐依可看见他头上扎的绷带,神经又紧绷的拉扯起来,她记得上次车祸后他头上的伤口都已经差不多愈合了。

她踮着脚,去看他的伤口,道:“你头怎么了?”

“没事,只是一点意外,爸跟依泽怎么样了?你跟妈有没有受伤?”

她现在的情绪已经在摇摇欲坠的边缘,禁不起任何的‘意外’了,她揪着他的袖子:“什么意外?”

马峻道:“昨晚又有人到工地闹事,我担心爸就跟进去了。”

她的心扰如浸在冰水里,已经冷到无法再冷了,果然!一切还没有结束!她道:“那爸呢,有没有怎么样?”

他摇头:“章总也派了一拨人守在工地上,所以动手的时候我们并没有吃亏,只是这样闹下去,工地上是没办法开工了。”

两个人边说边往病房走,马峻看了徐爸爸和徐依泽的伤情,又去找医生了解情况。徐依可看着他忙进忙出的,他并不宽厚的背影此时却能让她感到安心,至少她还有人可以依靠,她并不是孤军奋战。

徐妈妈让她先回去换身衣服,吃了饭再过来。

徐依可道:“那我回去帮爸爸和依泽收拾一住院的东西,再把饭带过来。”

徐妈妈的情绪已经稳定了很多,点头道:“去吧,让马峻送你回去,医院这边有我,把身上的都清理干净,等下你爸爸醒了,要是看见你满身是血的又得担心了。”

马峻一路上陪着她回去,帮她收拾东西。

到了楼下,徐依可道:“马峻,我们的婚礼可能得延迟了,爸爸伤得这么重,又发生了这么多事……”

马峻安抚的拥抱着她,道:“我明白,我会等你,你放心吧,所有的事情我都会处理……”

她吸着鼻子:“马峻,对不起……还有……之前家里的钱爸爸都投到那个工程里,家里已经没有钱了,我想把你给的那六十万先拿出来用,等结婚以后我会补上去的……”

马峻道:“你傻了,现在还分什么你的钱,我的钱,现在爸爸和依泽的伤最重要,钱不够,你就跟我讲,傻瓜,这时候你不靠我,靠谁!”

她紧紧的抱着他的腰,他的宽容和付出让她动容,她埋在他胸口低低的道:“谢谢你,马峻……”

她看他也很疲惫,眼睛下方都是重重的黑眼圈,昨晚肯定也是闹得一夜未眠,她把他赶回去休息,自己一个人坐车到医院附近买了盒饭和清淡的小粥。

她提着东西还没到病房,在走廊处就听到妈妈的哀求声,道:“李医生,求求你了,医者父母心啊,你发发慈悲,我老公伤得这么重,你让他转院,万一出了点什么事……医生你可怜可怜我这一家子人吧……”

“我也没办法,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要不然你去找院长吧……不过我还是建议你换一家医院看看人家肯不肯接收……”

徐依可手里的东西掉到地上,医生已经走了,徐妈妈背抵着冰冷的墙不让自己倒下去。徐依可看着面如死灰的妈妈,不知道究竟还能有什么更糟糕的事情在等着她。

她用掌心擦掉妈妈苍白脸上的那层虚汗,道:“妈,怎么了,医生为什么要我们转院?我们没欠医药费啊……”

徐妈妈绝望的摇头:“医院不肯收……说什么都不肯收,说我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天底下竟然还能有这样的事情,竟然一条活路都不肯给人留下……是那个流氓头子!是那个畜生!他要是把我逼急了,要是你爸跟依泽有什么好歹,我不管他是省长的儿子,还是总统的儿子,我都跟他同归于尽!”

徐妈妈因为愤怒全身颤抖,牙齿都要咬碎了,眼里都是被逼到绝路了的疯狂。

徐依可强自镇定下来,道:“没关系的妈,这家不肯收,总还有别的医院,我们去别家,不可能每一家医院都被他们买通了……我们现在就去……”

她又打电话给马峻,给丁静,给文琪,所有她能想到的人她都找了。

丁静和文琪马上就赶到医院来,马峻也过来了。几天的时间里几个人带着徐爸爸和徐依泽一家医院一家医院的联系,可是大一点的医院一听到患者的名字就不肯接收。好不容易小一点的医院肯医治,可往往还没住上一天就要她们转院。

她知道背后有人把她和家人往死里整,要斩断她所有的路,她真的不愿意相信他那么狠!

后来,文琪说有一家医院有熟人,可以过去试试看。

到了医院那个熟人听了,尴尬的笑笑,满脸的为难,道:“不是我不帮这个忙,实在是帮不了,说到底我们也只是个小医生……说实话,江乐市的医院几乎都被下了通牒,你们肯定也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我们也得罪不起……对不起了……”

文琪还想再争取一下,徐依可摇头,道:“文琪,我们走吧,医院去不了……可以去诊所……”

可是连最后的那一点点希望也被掐断了,不管她到哪个诊所,不出一小时那些流氓总能找到诊所里闹事,弄得再也没有诊所敢收他们。

她不明白他到底要将逼她到哪一个地步,真的要到绝境上才肯罢手吗?文琪愤愤不平的骂道:“还真是一手遮天,难道真奈何不了他了!”

徐依可苦笑,是啊,怎么奈何得了,他要她死,她也只能死。

马峻说,依可,你不要担心,我一定能想出办法的,我爸也在帮忙找医院,一定会有办法的。

她哀哀的想还能有什么办法,爸爸已经奄奄一息了,这几天折腾下来,伤口越来越严重,从昨天开始就已经陆陆续续的发烧,可是她却无计可施,只能看着爸爸和依泽躺在床上受苦。

她终于也有了和他同归于尽的心情了。她连捅死他的心都有了,如果可以杀了他,她会毫不手软的捅他几十刀,让他也尝尝等待死亡的滋味!

最后还是丁静把她拉到房间里,道:“依可,到这时候你不低头也得低头,去求他,用你们往日的情分求他,不管以后怎么样,这时候唯一的希望在他那里,只要你爸爸和依泽没事,以后的事情我们以再说。真的耽误不起了,要是你爸爸有什么三长两短,就一切都晚了。他这样下死手,而且明显的只针对你们家,总有些企图的。”

是啊,她是该去求他了,他不就堵在这里等着吗,等着她像丧家之犬一样匍匐在他的脚面祈求他。如他所愿!她求!

他要什么她都给,要她的命她也给。

可是她找不到他,她根本就见不到他的面,他的手机永远是关机的。

她到天星里面去堵他,到他公寓的楼下守着,在他所有可能出没的地方等着,可是他不出现,他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看着她徒劳的做着这一切。

她想起了闵正翰,想起了江文韬,可没有一个人她可以联系得上,闵正翰和她早就失去了联系,而江文韬平常更是没什么往来。

最后她想起还可以去找周落洁,天星的保全却告诉她,周落洁去北京了,她无计可施,一个人缩成一团蹲在天星门口的角落里。

雨一直下个不停,冰冷的雨水落在身上她瑟瑟发抖,手脚发麻却抵不过心底的那股刺痛,她终于看到了从车上下来的熟悉的面孔,是张宛和何思韵。

是啊!她还有张宛可以求,她怎么忘了,古锋不是张宛的男朋友吗?

她扶着墙站起来,叫了声:“张宛。”

何思韵看了眼狼狈的徐依可就进去了。

张宛撑着伞站在她面前,道:“你怎么来了?找陈总?”

她抹掉脸上的雨水,道:“他在吗?”

张宛摇头:“这我怎么知道,要不要进去坐坐。”

徐依可摇头,道:“张宛,我们家出事了。”

张宛只是哦了声,似乎并不感兴趣。

徐依可口干舌燥,眼前的雨水让她看不清张宛的脸,觉得一切都很扭曲。

徐依可道:“我们家牵扯到一些事情里,古锋他带人去我们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

还是张宛替她说下去,道:“这件事我听古锋说了,他也觉得很抱歉,没办法,各为其主嘛!”

徐依可道:“张宛我求你,你能不能跟古锋说说,让他手下留情,让这件事情过去,我爸爸现在的情况很严重,不能再拖下去了。”

张宛道:“这我恐怕帮不了,你也知道他们男人的事一向不喜欢我们女人插手,我的话也没什么分量。”

徐依可有点不可置信,从张宛的脸上她看不到一丝的怜悯,只有幸灾乐祸的冷笑和事不关已的冷漠。

徐依可想起了很久以前张宛说的话,她说,‘我说什么,他都只会说好’她说,‘徐依可,我就是不让你好过!’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这一幕幕的在脑海中都自动的串联起来了。她记起来了,刚才张宛是和何思韵一起下车的,张宛和何思韵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而古锋为什么又独独的揪着她们家不放,真的是陈墨阳的意思吗?

浑浑噩噩的思绪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她盯着张宛,道:“是你!张宛,是你对不对,你在报复我!”

张宛冷笑:“是我?什么东西是我?你在说什么?”

徐依可一步一步的逼近:“是你让古锋这么干的是不是,一切都是你,我没想到你心肠这么恶毒,为什么……办什么……她失控的揪着张宛胸前的衣领,使劲的扯,凄厉的叫道:“是他不要你,你为什么对我家人下狠手……我爸爸要是出了事,我跟你一起死,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张宛的手用力一挥就把本就虚弱的徐依可推倒在地,道:“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好歹你也是陈总曾经的女人,陈总要是不下命令的话,古锋他敢吗,输了就是输了,不要找错口。我原以为你还有些特别,现在看来不过如此而已,你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双破鞋,不想要了就一文不值,包括你的命,你家人的命在他眼里还不是猪狗不如!你就守在这里吧,我倒要看看谁还能救你!”

张宛说完就旋身进去,天际的雨幕一道道的刷下来,她伏在满是雨水的路面上站不起来。倾泻而下的雨水冲刷着她的泪水和绝望的哭喊。

来来往往的路人看着滂沱大雨中,放声大哭的女孩,偶尔停下来看一两眼,却没有人过来问她怎么了。

每个人的绝望在别人的眼里都是微不足道的,哪怕她此刻绝望得想一头扎到车流中,也没有人能切身感受到她的痛。

雨水,泪水从她的脸上滴落,她伏在地上,对着空气,对着不知名的某处,放声大喊:“陈墨阳,我恨你!

第十九章终究到了绝境上

雨一直下,她不知道自己在雨中哭了多久,不知道那黑沉沉的天际是因为夜色的降临,还是因为暴风雨的持续。

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己的床上,马峻坐在她的床边。

她想爬起来,她还要去看看爸爸怎么样了,还有依泽,他自从知道自己的手残废了后,已经好几天都不说话了。

马峻又把她按下去,道:“你躺一会儿,淋了那么久的雨,有点烧。”

他帮她盖好被子,道:“以后别做傻事,如果你再出事,妈她会受不了的……”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现在自己的家里也是乱成一团,他心里不必她好受,看着她那么难过,他竟然什么都帮不了,他连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她最在乎的家人都保护不了。这种感觉说不出的窝囊。

她抱着他:“对不起……可是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办,爸爸跟依泽要怎么办,妈她都已经支撑不下去了,我好怕妈妈也倒下去,为什么这么难,为什么……”

马峻抽纸巾擦干她的泪水,道:“依可,你不要哭,听我说……我跟家里商量过,我们送依泽和爸爸离开江乐,出了江乐就不是他们的地盘,我已经订好了明天晚上的飞机票,等到依泽和爸爸的伤养好了,我们再回来……”

她的眼里终于出现了希望的火焰,对,对了江乐,他再有本事,再手眼通天也奈何不了她了。

她赶紧坐正,“几点的机票,去哪里?那我现在要做什么,妈妈呢,她知不知道。”

“你不要着急,我已经跟妈说过了,明天晚上八点十五分去上海的航班,那里有我的几个同学,而且上海的医疗条件也好,现在你好好休息,把自己照顾好,明天跟妈简单的收拾一些东西,其他的都不要想。”

明晚八点,还有一天一夜,她真想立刻就走,马上就走,带着家人再也不回来。

晚上马峻留下来陪她,将睡在隔壁房里,她感激这样的时刻还有他在身旁,至少可以让她夜里睡得安稳一点。

第二天,她觉得时间过得无比的漫长,她一遍一遍的看手表,恨不得马上指向八点,爸爸的伤已经拖得很严重了,伤口发炎,只靠着消炎药根本不起作用,有时候昏迷起来一整天都不会醒过来,发烧的时间也越来越频繁,越来越长,偶尔的清醒也是痛得厉害,她真的害怕有个万一……

对她来说每一份每一秒都是煎熬,终于等到了下午六点钟,外面的天气不好,她害怕遇上堵车,想立刻就走 。不提前在机场,她实在无法安下心来。一刻不离开江乐,她的心就都得悬着。

马峻也知道她心急如焚,道:“好,那现在就走,我们先扶爸爸到车里……”

她跟马峻扶着爸爸,妈妈扶着依泽,提了简单的衣物,每下一层楼梯她就觉得多了一份希望。

终于到了楼下的小区,马峻说:“依可,你扶着爸爸,我去叫车。”

他的脚还没好利索,走路都还有点痛,一步步走的很吃力却很赶。

她知道他在为她着急,她想,等这一切的风雨都过去了,她就马上和他结婚,不用婚礼,只要领个证就可以,她会一辈子都对他好。

走在前方的马峻突然停了下来,她不明所以,想开口问他。下一秒最令她恐惧的事情发生了,她隐隐的担心了一整天,不安了一整天,终究还是发生了。古锋的那辆车子挡在了马峻面前,从车上下来的几个混混阻断了去路。

马峻张开双手以保护的姿势一步步向后退,挡在她面前。

古锋也一步步地逼近,到了他们面前。

古锋道:“没有陈总的同意,你们恐怕休想离开江乐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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