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田女士,”他哽咽着。那些信念和一直坚守的原则,此刻在他的眼里,都如同融化的冰层一样分崩离析了。他的眼睛掀起涟漪,头一次,在他人的面前低下那从不肯轻易妥协的头颅,说出请求的话语:
“你就让我好好地跟她道个别吧……现在过去还来得及,再晚点就真的没有任何机会了……我是真的……真的……”
赤司很想把话说完整,但越是这样想着,尾音就越是消失在持续粗重的鼻息里,化为一声声的呜咽,哽吞在心。
“现在的年轻人……唉,真是……”
森田女士从一开始就在那唉声叹气,一直到现在也是。她无法理解,亦无法感同身受他那些没能说出口的苦痛。但她又想不出别的法子,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我是真的很喜欢她。”血腥味弥漫在口腔里,是他咬破了舌尖,难得的清醒终于使他不算轻松地道出了自己真正想要表露的话语。
话一出口,虽然难受的感觉仍旧残留着,但已好过很多。他知道,这句话,本该在情人的耳畔旁呢喃而出,可它却这样粗鲁地落在了不相干的店家的耳中。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觉得自己真是个名副其实的窝囊废。
赤司正了正神色,意识到再蹉跎下去只会离他们越来越远,遂急急道:“我去意已决,请不要再拦着我,白白浪费时间了。”他说完,也不看森田是何反应,径自挤开她,竟是衣衫不整地直接就往山脚下狂奔而去。
剩下个森田女士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来,惟恐客人出事,又连忙转身朝在楼下听广播的老伴寻捏主意去了:“老头子,老头子!那位发高烧的客人下山找艺人们去了,你倒是快点跟着去看看呀!”
跟不上。身后似乎有人在追,不过跟着跑了几步就没影了。
他的步伐灌了铅般的沉重,却又强迫自己必须使那十二万分的力来跋涉到山下:那里正有人在等着他。
想到这里,一种甜蜜却充满沉重负担的心情,悄然牵引着他,令他更加不顾一切地行动起来。
在山道上,他趿拉着一双高齿的木屐,脚下颗粒微小的土褐色沙石泛滥,一路从他的脚下,蔓延到了山脚下。在平地上穿木屐尚且费力,更遑论遍布散沙的崎岖山路了。冷不防的一个趔趄,脆弱的脚踝一扭,他登时歪倒在了一块石头旁。
还好,人倒没事。可还没等稍稍松上一口气,更加糟糕的事情却在后面等着他——木屐带散了,尝试着恢复原样,松散凌乱的带子却不给他任何机会,毫无办法。青年的眉头狠狠一皱,鼻头又是一酸。但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妥协般地拎起了木屐,光脚踩在粗砺的石子上面,没走两步,娇嫩的脚底板很快就被磨破了皮。
身体抱恙,浑浑噩噩地起床后又滴水未进,他又累又饿,把怨恨的情绪全一股脑的无端施加在施姓艺人的身上,他怨恨他为什么连声招呼都不打的就直接出了门,让他一通好找,尽管他知道人家并没有这个义务,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松散的带子像是给他一直勉力保持在濒临崩溃的临界点添了一把火。他怒火中烧,气不打一处来,指着被抛掷到地上的木屐骂道:“早不坏晚不坏,偏偏这个时候坏了,你倒是选了个好时候!见到我慌里慌张的模样很高兴?”他狠狠一甩袖子,恨铁不成钢。“什么劣质玩意儿,你就待在这……你也就只配待在这里了。”
鞋没了,路还是要赶,在无理取闹地乱骂了一通后,他觉得心情已经疏解了许多,这使他得以有忽略脚底板的不适的耐心。
他集中精力,三步并作两步地快走,惟恨背后没能生出一对双翼来,不能带他飞到她的跟前去。他发现了,地面上纵横交错的轮胎印和杂乱的脚印都还新鲜着,那伙儿艺人肯定还没走远。
得快点赶路了,但愿他们没有马上坐车离开。一个人赶路,总是比一伙人要快的,他有信心能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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