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龄微微侧眸,却见萧译摇了摇头道:“奉县那件事尚有些奇怪之处,他未与我一并回京,如今尚还留在那儿,待他回来之时,想必事情也就有个眉目了。”
听到萧译此话的同时,顾砚龄眸中微微一划,低而出声道:“还有什么奇怪之处?”
微微沉默下,萧译的眸中几不可察的划过一丝严肃。
“那采石场几乎雇的都是壮年男子,白日里皆在那开山挖掘,到了夜里除了值守的那些看工,便没有人了,我曾让人在通往附近村落的路上等候,却并未发现有一个人经过,而采石场内所置的临时栖身之处我算了算,并不够那么多雇来的人住,那么多的人,一到夜里好像凭空蒸发了。”
说到最后,萧译的语气深沉而耐人寻味,屋内再一次陷入宁静,萧译没有再往下说,此刻的顾砚龄心下也渐渐了然,一双漂亮的眸子平静而从容的对上萧译,语气轻而极缓。
“所以你们要查出,那么多壮年的做工者都去了哪里。”
萧译默然点头,顾砚龄的指尖轻轻的摩挲着丝帕上的绣花,好像,一个前世她不曾知道的内幕轻轻被萧译掀开了一个小缝儿,哪怕只这一个小缝儿,也足以让他们从中窥探出幕后那个深而黑暗的漩涡,一旦揭开,只怕又会掀起一场不小的风雨,引得人人自危。
王子也好,庶民也罢,在谋逆这两个字面前,从来都是一视同仁,人人都避之不及。
建恒帝生性多疑,平生最恨,最怕的莫过于谋权篡位。
似乎,一场暴风雨已经渐渐裹挟而来了。
“若真如我们所想的那般,或许——”
少女眸中浮过一丝看不清道不明的狡黠之意,随即缓缓站起身来,微微沉吟下,探手从笔架上取过狼毫,轻轻蘸了蘸墨,向下倾了倾身子,眸中一深,几乎是行云流水间,案上的宣纸上便磅礴而大气的写着一个“郭”字。
早已站起身来的萧译低眸看下去,眼角渐渐浮起细微的笑意,从纸上那个腕力颇深的字中,便能让人感受到少女凛冽的果决,好像无数让人不寒而栗的刀剑透过薄薄的一层纸,直直袭来,拂发而过,快而淋漓的几乎能断下几根青丝。
少女悠然的把玩着手中的狼毫,转头再看向身旁的萧译时,眸中已是柔和如初,与这纸上的气质,判若两人。
萧译陡然轻笑,顾砚龄顿觉莫名,不由脱口道:“你笑什么?”
话音刚落,便觉得手中陡然一空,低头间,狼毫已被抽出,萧译几乎不假思索的执笔在“郭”后又添了慎仪二字。
轻微的碰撞声中,萧译从容而平静的将狼毫搁于笔架上,顾砚龄将白纸拾起,脑海中微微沉吟,便想出什么来。
郭慎仪,同是当今慈宁宫郭太后一母同胞的弟弟,事实上,一棵再好的枣树,也能生出裂枣来,郭慎宗虽好敛财,却能手握雄兵打下胜仗,在军中立下不小的威望。而郭慎仪同样喜财,却是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平日里没少找郭太后伸手。
因着郭太后一向宠着这幼弟,虽是语中责备,却也出手大方,慈宁宫里但凡是再好的东西,只要被这幼弟相中了,便毫不犹豫地赏赐下去。就连府中一个颇受郭慎仪喜欢的宠姬,都是其在慈宁宫请安时对上了郭太后身边的一个侍女,死皮赖脸央求着纳为了姬妾。
郭慎仪,的确是一个很好的着手之处。
“看来,你我本就想到一处去了。”
萧译闻言笑着道:“妻唱,为夫不敢不随。”
顾砚龄闻言不由失笑,萧译眸中也浮过一丝温柔,随即渐渐正了正色道:“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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