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就施施然起身,捧着酒案走出帷帐之外,把两位客人留在阁楼上。李天王和那些白瓷美人大眼对小眼半天,觉得自己头都晕了,忍不住低声道:“这玉楼中没有生人的气息,我看你就趁没有侍儿,揍他一顿好好教训他下罢。”
李声闻目不转睛地盯着挂在房中深处的一只金笼,随口应道:“好,都听你的。”
他嘴上说着,已经起身走到鸟笼下,取来一旁挂着的金勾,拨开笼锁,捧出笼中的鸟儿来。这是一只通身翠羽的鸟儿,镶着琥珀制成的眼珠,活灵活现,只有细节处能细看出雕工的稚拙来。它一尘不染,披覆着光润的包浆,一看就常被人珍惜地把玩。
甚至于“饲养”他的人,还将它养在精雕细琢的笼中,用精细的棉絮铺垫,食槽中盛着金粟,水槽中蓄满澄澈美酒。
李声闻哑然失笑:“没想到还会在这看见你。”
翠鸟晶莹剔透地眼睛回望着他,但已经不会像刚做出来时那样,亲昵地啄主人的手指了。
李天王见他孤零零立在那里,侧影平白透出一股寂寥来,想也不想窜过去抓住他的手,替代那鸟儿一通啄吻,借此安慰他。
李声闻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将鸟儿放回笼中,反手去推他:“好了,我没事,看到少年旧物,一时心生感慨罢了。”
“没事我也可以亲你。”李天王抬起眼帘看他,“难道你还嫌弃我么?”
“不敢不敢,不过再这样下去,我可能忍不住要对你说些不该说的了。”
“对我你还有不能说的?”
“有很多。我们还是快些落座罢,别让七郎发现我私自动他的物件。”
两人拉拉扯扯坐好没一会,李缘觉就端着酒壶回到厅中,亲手给李声闻斟满一杯,就着堂中烛光打量他:“十数年不见,阿兄和分别时没有变化。”
“你也是。”李声闻啜了口酒,对他笑道。
李缘觉听了这话,垂下眼睫,露出一点没能遮住的笑意:“所以,这人世间,真正能和我并肩的手足,只有阿兄啊。”他慢慢挨着李声闻坐下来,像小时候受了委屈时一样,勾住他的脖子,“阿兄不在长安,我喝的葡萄酒也没有滋味,吃的金齑玉脍也粗鄙难以下咽,连杨妃的霓裳羽衣仙曲都无心欣赏。
“没有阿兄,长安都没有趣味了。”他将脸颊埋在李声闻胸前,软声道,“所以既然来了,阿兄就不要再走了,以后永远陪着我好么?”
“七郎……”
不待李声闻说完,李缘觉就举起酒盏,贴到他嘴边:“不要说我不想听的话。”
隔着一张桌子,冷眼旁观兄弟叙旧的李天王,瞧着他勾着李声闻脖颈的手臂,亲昵无间的神态,把牙咬得咯咯响,琥珀似的陈酒喝到嘴里又辣又涩。
但他偏偏不能把李缘觉怎么样。对这位小舅动手,死无全尸的肯定是他。
李缘觉旁若无人——也或许他就是刻意说给李天王听,压低的声音刚好能传入他耳中:“我们生来就是一体,本来不该分开。而且,再也没有人能分开我们了,阿兄。
“不管是祖母还是三哥,哪怕掌控志高权柄,又能如何?只要我闭上眼睛,天下皆死。哥哥,我们再也不需要顾虑他人的猜忌了。”
“七郎,我们不是垂髫小儿了,行事不能全凭自己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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