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生生看呆了被拎着的女子。
和桓容不同,桓镜身上最出众的便是少年气,干净剔透,是可接近的高岭之花。
而不是冰原上的雪莲。
那一般人连碰都碰不到。
太傅千金摸了摸鼻子,任由对方拎至最高的殿宇顶方,就那么随手一伸,扔在了屋脊上。
身后是漫天星辰,身前是触手可碰的月亮。
有些意想不到的浪漫。
太傅千金却无比清醒。
她贪恋红尘美色,却是比谁都活得纯粹,不知谁说过,越是嘴上挂着的,越是刻意表现出来,都未必见得是真的。
她往后一仰,享受着夜风徐徐,看着底下一片雪白,闭上眼眸,听身边人唠叨。
桓镜真的话很多。
从小时候说到长大,这里边,桓容作为师傅出现了八十八次,楚怀瑜作为同父异母的哥哥出现了八十八次,姜夏也被遛出场八十八次。
那是同样重要的人。
他还说,带着些自嘲,对着太傅千金吼:我告诉你,我用了一年命数为代价,算了一卦,你猜我算到了什么?
哈哈,他大笑起来,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的禁欲自守,甚至微歪着头说:“我算到了,我以后要喊她师娘,哈哈。”
“你说我会信吗?”
哈哈哈哈。
“别笑了。”太傅千金揉了个雪球砸到他的脸上,轻淡说:“很难看。”
“不就是师娘吗?”她笑,“想要就抢回来啊,人生那么短暂,为什么不直接点,想爱谁就去爱,想做什么就去做,后果他娘的算个屁,反正我只活这一刻,这一刻开心足以,瞻前顾后的人最垃圾。”
“……”
雪球很凉,却比不过这字字锋利,桓镜好似清醒过来,他拂开脸上碎雪,又恢复冷清模样,淡然道:“我岂会不知,只是师傅他太苦了。”
“你明不明白?”
随后,在泠泠月色下,少年一字一句,细数桓容这些年的伤。
因为自树靶子,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想当皇帝,那些不安分的各方势力就轮番出动,什么暗·杀手段都使了,桓容只不过看着清风朗月,却一声不吭捱下了本该属于楚怀瑜的所有的痛。
那些痛,远比桓镜被假意驱逐出天机门所受的八十一道刑罚要重,重得多。
高高在上的国师,并不轻松。
他这些年过得很辛苦,虽是轻描淡写一说,桓镜却看在眼里,他知道,师傅也很少笑。
可她来了却不一样。
所以——
如果姜夏那日说愿意,桓镜便是拼却一切也要和她在一起。
他和楚怀瑜不同,便是也背负着责任,却终究任性。
天机门算什么,世间大义又算什么,得成大道又如何呢?这些东西太虚了,都抵不过那个人踏踏实实在身边,一颦一笑。
他承认,自己的格局太小了,可那又如何,他认为对,便坚持。
无所顾忌,一切可抛。
他本就是个多余的人,不该生下来的孩子,没有了便没有了。
只是因为她,忽然生出点人生的乐趣,他喜欢的便是姜夏不认输的那股劲,天大的难事,也只身敢闯。
这给了桓镜极大信心。
只是她拒绝了,说的那样明白,桓镜也心定了,他想——
一生太长,只争朝夕。
若争不了,便献身大道。
可他们终究是活生生的人,不可能一夕之间做到。
楚怀瑜也好,桓镜也好,他们既选择了自己的路,便是摸爬滚打,也会走完。
只是偶尔,偶尔需要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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