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老师清了个口痰,笑道:“倷葛日脚过得是……弗是前日呲搭还嘞一来搓麻将葛嘛?下个熬头养!我问倷,今朝几号啧?”(你这日子过得,不是前天还在一起打麻将的嘛?下个月生!我问你,今天几号了?)
“几点钟啧啊?桐桐格小娘鱼馕夯回事体啊?祝老师,倷啊要打扎电话问问吧。”(几点了啊?桐桐这孩子怎么回事啊?祝老师你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吧。)
“嘞开车子么,电话估计弗方便接葛吧?小狄啊,倷扎表囊还?去修啊?原归弗会动歪,以哉刚刚九点半,倷囊十一点四十七啧呐?”(在开车的话,电话估计不方便接的吧?小狄啊,你这只手表怎么还没去修啊?还是不会动啊,现在刚刚才九点半,你怎么已经十一点四十七了啊?)
“唉,我还是打扎电话问问吧。”
“桐桐啊?欸,倷啊要到了啊?啊?快啧啊?好葛好葛,倷慢慢叫开哦,当心点,弗急,刚刚开到石路啊?帮倷喊碗大馄饨?好葛好葛,晓得啧,倷路浪当心点哦……倪么,跷脚麻将搓搓,才是讲呀,嗯,嗯,刚巧还嘞讲小狄葛手表嘞嘿……”(喂,桐桐啊?你要不要到了啊?啊?快了啊?好的好的,你慢慢开,当心点,不急,刚开到石路啊?帮你叫一碗大馄饨?好的好的,知道了,你路上小心……我们么,三人麻将打打,就是说呀,嗯,嗯,刚刚还在讲小狄的那个手表……)
狄秋跟着祝老师的目光看向了自己手腕上的电子表,黑色表带松垮跨地搭在腕上,同样是黑色的塑料框框住个底色泛着些绿的长方形表盘,表盘上有道细细的裂缝,还是黑的,头发丝一样,那裂缝下面一字排开着六个罗马数字,最末尾的3和5比前头的11和47小了两号。11点47分35秒。
狄秋拉开了桌下的小抽屉,一头数筹码,一头长吁短叹,数出来六个筹码,递给祝老师,道:“我是日子过昏头了,输昏头了,桐桐还没到,我的小抽屉就要被祝老师掏空了,连了三把庄了,我是电池都要买不起了,手表只好用来装装样子了。”
“以哉才是用手机啧,倷是不走寻常路,弗用手机用手表,手表还是坏忒葛。”祝老师喜滋滋地挑着眉毛,数好筹码,关进抽屉,把麻将牌推进洗牌槽,两手在空中一伸,一只大金表从他袖管里滑到了手腕上,他看着狄秋,原归是苏州话里夹着普通话和他讲话,道:“人家戴百达翡丽,江诗丹顿么是有个样子,有个腔调,小狄啊,倷葛卡西欧就算了吧。”
(现在都是用手机了,你倒不走寻常路,不用手机,用手表,手表还是坏掉的。)
(别人戴百达翡丽,江诗丹顿是有样子,有范儿,小狄,你这个卡西欧就算了吧。)
狄秋哈哈笑,浑不在意,自动麻将桌呼啦哗啦地洗牌,他的笑声一下就被盖过去了,狄秋抿上了嘴唇,但还是笑着的模样,从桌边的矮凳子上拿起盒牛奶,插上吸管,嘴角翘起,哧地吸了一大口牛奶,道:“不迟到就好了,对吧?”
祝老师干笑了两声,没接话,手臂重新放下了,搁在桌子上,他的手指甲留得有些长了,顶端修剪出个精妙的弧度,弯月牙似的,正轻轻擦掠着桌上的绿绒布。
一副码得整整齐齐的麻将牌升了上来,自动麻将桌的肚子里还在滚雷,声音倒是轻了些许,祝老师拿起保温杯,讲狄秋:“倷么天天八点钟才过来报道啧,身体里已经定好生理时钟啧,生理时钟是啥物事,唔笃晓得葛歪?”(你天天八点就来这里报道了,身体里早就定下了生理时钟,生理时钟是什么,你们知道的吧?)
狄秋喝牛奶,不置可否,祝老师舔去嘴边的白沫,才要接着说下去,安妈妈一拍桌子,声音一高:“撒吧!”(丢色子吧!)
祝老师忙不迭抓起桌上的两个色子,往手心里哈气,瞅瞅狄秋,瞧瞧安妈妈,好一顿挤眉弄眼,嘴里低念三声财神保佑,这才把色子扔出去。安妈妈被他逗笑了,眉心那三道竖划仍紧蹙着,轻声和狄秋道:“倷看看哀个愁头。”(你看看这家伙。)
狄秋但笑无语,色子落稳了,两个六,安妈妈那儿起牌。祝老师还盯着狄秋说呢,将他分析得头头是道:“倷么时间差往弗多啧么,两只脚别要往哀搭跑格!”(你么时间差不多了,两只脚一定要往这里跑的!)
狄秋跟着祝老师拿牌,道:“和祝老师打麻将每次都能学到点新东西,这次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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