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梅看穿了她,撇笑,“京秋都嫁出去了,不如你嫁京家儿郎有实在用处。你在外闲逛,可曾听说京元郎?你中意嫁的李家武少郎与他一比,jiùshì粗棒干棍。”
兰生装骇然,“娘啊,什么叫我中意嫁的?我就那么一说,却也是为娘好。”
“李雎祸我,你就祸她娘家?免了,zhègè我自己能应付,倒是想祸京家,你去不去?”邬梅虽这么说,却看不出真心要女儿祸去的意思。
“娘,其实我祸谁不祸谁,都是你说了算的。”操纵她婚姻大事的人。
“女儿,其实也不是我说了算,你的八字不讨喜欢,年龄又大,平国公府的嫡长子死了正妻,要找继室,媒婆都摇头回来。唉——有些事我不想跟你说。”说了就上火啊。
“娘真是费心了。”兰生却露出想笑的神情,“女儿也不是没人要,安三哥说要找人来提亲——”
邬梅定看兰生一会儿,“你不知道么?鹄儿娘亲昨日故了,要守孝一年,谁家的亲也提不了。”
兰生一惊,“他娘去世了?”
“是啊,可怜的女人,这辈子就指望着儿子,好不容易儿子入仕出息了,她却看不见了。”邬梅有些怅然,好似同为女人的叹惜。
“安三哥新任的官职岂非要解了?”兰生知道安鹄一直力争上游。
“说起来,鹄儿还真有点本事,除了你爹。还有五公主为他说话,皇上特许留任,只守一年孝礼而已。他娘只是小妾,还是奴婢出身,免去丁忧也不会惹人非议。”邬梅目光又有些奇异,“我或许错看了这孩子,不止富贵保安康的平稳。”
“娘这是后悔了?”但不知怎么,兰生对安鹄始终有隔阂感。相比之下,在玉蕊面前展现自己的李表哥们倒是可亲可爱,似乎很好把握。
“问你自己。”母女“知心”到此为止。半个字没问兰生的身体。“huíqù吧,míngrì你要进宫接受太后问考,你那易经读的,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你爹近来在我面前夸你。我还真想告诉他。他两个女儿串通作弊呢。”
邬梅不在兰生身边。但兰生发生什么事,几乎没一样邬梅不知道。无果?有花?小扫?宁伯?不能猜,没法猜。猜了就伤了人情,而她便是能孤身逃离,今后也会懦弱。路都会有陡峭不平顺,遇到就逃避,哪条也走不通。好比这样的母女关系,半年过去,却一直在变。
兰生笑着站起,“谁不知我寻常人,就算考不过,也没人失望,女儿míngrì就当游览名胜了。”
回到北院,无果双手捧来一堆碎纸,正是她写给流光的契约。
谈判破裂。
但兰生还是写了封信,让无果送到管宏那儿。她不能出面,不然殿下们一定怀疑。而她笃定他们不能因褐老四他们九个抢烧饼就给人判罪,顶多jiùshì恫吓两下,没贼没赃,最后还得放人。她请管宏帮忙打听消息,必要时找个可靠的保人。
没有告诉流光和泊三真实情形,反而放任两人以为褐老四他们抢恒通被抓,是兰生私心误导,但她立约并非一面倒有利于自己,对擎天会也是有好处的。当山贼,不如当一行霸主,看长风造一声令下百业跟从,她一个新手一步未落,眼前就竖起一道巨大的铜墙铁壁。不过,人各有志,流光不肯,她不勉强。
私心误导,暗中补偿,换不到他人一字好,她却不在乎。她现在专注的目标jiùshì庆云坊,长风造说她造不出来,她偏要造给他们看看。她不当白羊,只当黑羊。黑不溜秋,不好看,超有个性,白花花中一眼就能见到,但jiùshì抓不着。
鸦场!那名字不祥的地方,得jìnkuài抽空去一趟,也许才是最后的希望!
昨夜不长,今晨十八。
腊月十八。难得兰生还记得遥空让她这天别出门的话,但太后要考她,她不得不进宫。同时她也记得遥空虽说她有难,却不是死劫。不死就好。这么想着,就没有半点不安。
有花这天起了大早给兰生梳妆打扮。对着一台子的缤纷盒子,不少兰生都不认识,有花二话不说要扑粉,她就不肯上妆。
“我天生丽质。”铜镜虽照不清楚,但二十岁那么青春,也有两人表露情意,在这以貌取人的金灿帝都,可见她这一款刁美亦不乏人喜爱。
同前世比,她不会遇到追求就跑得像兔子,而能优雅对待。这大概跟邬梅有些关系。虽然她娘常把对爹的感情说在嘴上,但在外面一向就做她自己。回到zhègè家后,除了她爹来接的那日有些黏乎,凡是有他人的场合,她娘十分独立安然,倒是她爹似乎依赖她娘。还有柏湖舟和她娘之间好像不止仰慕的关系,她娘却大方。加上她娘从不在男女之防上对她严加限制,只教她自重无愧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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