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染眼眸微垂,道:“好。”
墨澄空笑眼弯弯,飞扑上去,双手环住他脖颈。白染未料到此,往后仰倒,二人双双跌入河中。
“墨澄空!”白染怒喝。
梦魇
因水凉刺骨,湿衣浸身,归家后白染发起烧来,施针用药数日仍不见好转,反倒愈加昏沉,瘫软在床知觉全无。
灵矶子为他诊脉,道:“脉若游丝,一顿一续,怕是不好。”转而问向白衡,“这孩子理应早夭,何以被强留至今?”
白衡道:“家父每日以灵力灌输养护。”
灵矶子连连摇头:“何苦如此。即便细细养着,任何小病小痛即可要命。”
白衡背过身去,道:“这里就劳烦先生了。”说罢悄然退出屋子。庭院中月光如水,竹影婆娑。晚风携来些许凉意,竟叫他脊背微微打颤。
那年他丧妻之痛未愈,散尽家眷,携病儿回到翠忘。老父怀抱孙儿,既喜又悲,道:“小儿如此纯白清正之灵实属难得,堪当护剑大任,来日也必将名彻仙家。可眼下似是命不久矣啊。此次唤你回来即要你承袭宗主之位,老夫也可悉心照拂这可怜孙儿。”
尽心养护十五年来不曾出差错,怎就毁于今日?白衡思来想去无果,遂召来侍从、守卫、婢女一一盘问,方知白染数日前与一外姓弟子一同归来,两人浑身湿透,似是落了水。追问是哪个外姓弟子,众人皆称不识,只记得那少年样貌极佳,且无佩剑傍身。
白家弟子不过七八十人,除去三十多个本家弟子,余下的不说个个皆识,这一来二去的也总有个脸熟,可见那弟子近来才入门下。印象里好似有这么个人,白衡不多考量,当即差人提他过来。
偏厅内,墨澄空跪伏在地,眼前所见只一双月白色滚金边靴子来回打转。白衡如常双手抱剑,冷眼扫过面前所跪之人,道:“吾儿受凉可是拜你所赐。”并非置疑。
墨澄空忙慌扬头,却不忘回敛视线,急切问道:“白……公子他病了?要不要紧?”
白衡冷哼一声,道:“惺惺作态。此时此地只你我二人,收起这套功夫罢。”见他沉默,又道:“淮阳冷氏是不是?费尽心思留下要作甚?欲加害吾儿亦或是,窃取‘恨生’剑。”
他本要辩驳几句,可末尾几字却如鬼手紧扼咽喉,教他发不出半点声响。似是双手无力支撑因惊惧骇然而战栗之身,他维持着跪姿,将头深埋膝间。
墨家极负仙家盛名,何以衰亡没落?墨家余孤因何不得习剑?
全因墨氏名剑“恨生”。
即是那柄屠戮墨家满门、使血染碧野三年不退、积蓄无数怨灵的邪剑“恨生”啊!
此邪物非但未随其主墨太清堕入炼狱,且安然受护于白家?
白衡见他如此反应,只道是诡计泄露羞愧难当,故道:“我不愿与你多说。念及你年纪尚小,挨顿棍子丢下山,已算客气。回去转告冷御心,既为一宗之主,勿再做宵小鼠辈之事。”
一棍落背。
“不是……不是的……”
再一棍。
“……晚辈并无恶意……”
又一棍。
“别赶我走……”
……
戒棍在他背上生生断成两截。墨澄空俯倒在地,面色青白,暴汗如雨。他双眼紧闭,嘴唇微微翕动,喃喃默念:“白染……信我……信我……”
白衡正欲唤人遣他下山,却见白庠匆匆赶来,手持残籍满面愁容,道:“无思唉,为父且先予阿染这金丹罢。‘魂绊’之术无墨氏血亲为引终无成效。”
“父亲您不可……理应由我,由我舍了金丹……”
“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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