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问完,刘钦就将一杯酒全浇到地上。
一丝弦音起。隔着屏风,有一名女子在抚琴,看那身形,分明就是清宛。她正在弹奏的,是我当年没有谱完的曲子。多年不见,她的琴已弹得比我更好。
眼见他们琴瑟相谐,我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高兴,反而心中酸楚,实在太不大度。
刘钦醉醺醺地念着:“是耶?非耶?立而望之……”他就是醉得一塌糊涂,还是英俊得一塌糊涂。
“再看清宛最后一眼,就投胎去。”这般想着,我转到屏风后。
屏风后的女子并不是清宛。
我不觉大怒,好你个刘钦,这大晚上的,不好好陪着你王后,非跑来喝酒听小曲。
我很嫌弃地瞟了他一眼,觉得他醉得像摊烂泥,然后飘往别处,去找我那端庄优雅的小木头。
他的王宫,虽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却始终有一股说不出的压抑。大约是其间游荡着好些因犯了点小错就被打死的宫人冤魂的缘故。
一间屋子,一间屋子找过去,我始终没有找到清宛,倒是撞见了乌黛。她已改换了中原装束,仍旧美得妖冶而咄咄逼人。只见她正在歪坐在榻上,宽大的丝绸衣裳滑下,微露出肩膀上细腻的肌肤。一个宫女在她面前端着面极大的铜镜。她对镜描画她新月般的长眉,轻启朱唇:“这么说,那张琴已被送进墓中陪葬了?”
“是的,夫人,王上抚琴一曲之后,就令人将琴封进玉衣之中,玉衣封进了棺材,棺材封进了坟墓。”一名裹在宽大黑袍里的老妇人,手柱一根桃木杖,颤颤巍巍答道。
乌黛的眉毛立即就画斜了,她将眉笔猛掷在地,厉声道:“他宁愿将王后的位子空给一张琴!”
“夫人,王上不过是以琴代人罢了,毕竟那女人不肯进他家的坟。”
“罢了,怎么轮,正妻的位子也轮不到我一个异族女人头上。你方才说,王上弹过那张琴,这会不会损害到他的身体?”
“不会,乌蚕丝虽然剧毒,但制成琴弦后毒性已经减弱,非得连续弹奏个几年,弦上的毒才能渗透肌理,要人性命。”
“唉,我真是白白花了一千金,弄来那乌蚕丝弦,又枉费了许多功夫才续到她心爱的琴上,哪晓得她就这般轻易死了。”
“好在她还是死了。”
我听不懂她们在谈论些什么,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只见乌黛的花朵般娇艳的面容在镜中笑道:“他终于是我一个人的了,只要我再将那女人留下的所有痕迹清理干净。”
“啊——”
这女人突然尖叫,吓了我一大跳。她一根指甲上涂了蔻丹的食指指着铜镜,铜镜上照出了我的脸。
我自认为还算英俊,不晓得她为何怕成这样,很疑惑地离开了。事后一想,大半夜的,镜子里突然出现一张鬼脸,的确吓人。
我一直找到一处很僻静的偏殿中去,见有两名宫女手持宫灯,坐在石阶上,一边看星星,一边说起淮阳王宫旧事,我就坐在旁边,打算等其中一人打盹,就给她托梦,问问我的清宛在哪。
年幼的宫女问道:“这些年,每当秋风起时,就会有枯叶被吹落到殿上。王后总要将那落叶拾起,写几个字,投进炭火里烧了,然后又拾一片,写几个字,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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