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紊进了自己旧时屋子,鹊蚁的笼子挂在门外,一见他就唱道:“枉生两眼把那人看错,一把衷情抛……”
两个滴溜溜小眼,哀怨瞪着他。
“不能怪我冷落你,我过得比你苦多了。”
张紊伸指逗了逗它,往屋里走,他书桌上还摆着那小泥人,打开帕子,小泥人一身的针眼。
他忍不住莞尔,忽而发觉自己极其想念庾定胥。
“他到底怎么想的?”
那当口,他表哥还道士荷花精,正同张父详谈,把一干事言简意赅叙述了一遍,惹张父不胜唏嘘,心疼爱子受了许多委屈,愈发感激道士,盛情邀他与荷君二人留住。
庾定胥一脑子自怨自艾:他已经回来了,想必也不会再同我纠缠不清,是我不干不脆,临了还得罪他,惹得他不理我。
舌下喉间登时说不出的苦涩,起身对张父道:“舅舅,定胥绍兴那边还有事,要先赶回去。”
张父捻胡子,“那好罢,吃过午饭你就先行回去,我教紊儿在家休养几天。”
“也好……”
“你要回去?”
蓦地一声,几人相继回头,张紊抱手站在门边,神色难辨。
庾定胥不晓得哪来的心虚,不甚明显地点了点头。
张紊便也淡淡一嗯。
午后庾定胥选了匹好马,收拾了舅、姨塞的点心用具,深望张宅一眼,促马回了绍兴。
第二日一早时候,刘妈妈惊呼:紊儿又不见了!
40
庾定胥回到绍兴,天还是蒙蒙黯沉,门人问起,“庾大人怎么一整日都不在?”
“有些家事。”
门人稀里糊涂地应了几句客套话就又倒回房里。庾定胥虽一夜未睡,可当他躺倒床上,只觉失落,他原先是想:喜欢这么一个人,放在心里便好,说出来是口业,妄想独占他,是意业,抵不住张紊引诱,是身业,可当他极力消灭也在那个,臆想他表弟日后娶妻生子,心里却一阵阵的钝痛。
说不出的不舍,说不出的不愿。
正满脑子颠乱地想,窗棂上纱木响动,有一个哒一声落了地,他少时修习武术,床边挂剑,当即连剑带鞘把帐子一撩,“甚么人?”
昏暗里,那人轻道,“我不愿总这样主动……便如我不要脸似的,可你进一步又退三步,我弄不清你的意思,我现下追过来,不只是不甘心,只想问你一句,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他决定来前,想了许多话,有情深意重的,有讥讽嘲笑的,也有文采斐然的,来了之后却只有这么一句。他不曾死缠烂打过某人,反而常教风月女子缠上。现□谅到了:不是用了情,又怎么会不甘心?
他愿意从一而终,至死靡它,只不知道庾定胥是不是也愿意。
庾定胥手上剑沉沉往床榻上一放,半晌才开了口,“我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
见张紊闷不作声,他颓然一叹,“我记得你那个侍妾,颊上有一颗的胭脂痣的那位,我曾听刘妈妈说你极爱她,可不到一个月,我又听说你把她送走了。”
“……所以你便以为,我也是这样对你的?”张紊声音难得犀利,“你便以为,我是向你报恩的!”
庾定胥望向他所站之处,“……”
不防张紊口气软了下来,“庾定胥,你真是榆木疙瘩。”
又是半天没动静,庾定胥怕他莫名其妙的进来,又莫名其妙地走了,不安轻唤道,“墨魁……”
“我过去对好些人说过喜欢,可没一个人让我说得这般发自肺腑、难割难舍……我当初还以为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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