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识地摩挲了下扇柄,低下头来往桌上凑了凑,与谢宁池靠得更近,“衣兄,这画我好似在哪见过。”
说这话时,她的眼神一直留在那副画上。
看她是真的在意这幅瞧着并没有什么稀奇的画,谢宁池的眼神终于第一次认真落在了这幅画上,顺着傅挽的视线汇聚点,伸手摸了下那个耀眼的金印。
金印旁正好是一丛冬日里被雪点染了的翠竹,那一点雪沫子从竹叶上蔓延到谢宁池的手指上,好似一片被雪色浸透了的竹叶,修长而有力,却又凛然不可侵犯。
他抬起手指来,看了下手指上沾到的痕迹。
什么都没有。
傅挽终于将目光从他手指上拔下来,落回到那丝毫没有被损坏的金印上,笑吟吟开口,话音里的惊喜与仰慕,竟是十成十的真诚不作假,“看来这是留客居士的真迹,我还是第一次瞧见他的真迹。”
她望了眼宁国公,眼里露出几分明显的渴望,“国公爷可让我摸一下真迹不?”
宁国公转头看了眼她,又隐晦地看了眼谢宁池,眼圈下的纹路变深又变浅,“这是陛下新封的傅县子?”
他好像才看见了傅挽,“若是老朽没记错,傅县子也是杨州人?这杨州正好就是这画被发现的地方……”
傅挽的手指正好抚过那画的边缘,摸到了个指腹三分之一大的毛糙。
好似是什么浅淡的痕迹曾留在上面,又被人细心地刮去了。
痕迹很淡,淡得根本不能被肉眼所见。若不是用手指细细在上面轻抚而过,又刻意留了心观察,傅挽都不能肯定地说这里有过这个痕迹。
这是她当时拿着这幅画给余持重时,随手将它往桌底下扔时,被溅上的汤汁。余持重在宴上打开了画,正好对着她,她才瞧见这个瑕疵。
当时并未曾放在心上,却不知在此时成为了明证。
傅挽收回手指,嘴角含着笑,接着宁国公正在说的话往下,“自然,杨州的名人不少,我也听闻,那位留客居士,可就是在杨州城住着。”
傅挽又看了眼那金印,对自个当初要用这东西来当独一无二的证据的决定真是佩服万分,顺便感谢下她大哥的精湛画技,“能画出这般画作,想来这位留客居士也定然是个丰神毓秀的人,若是有机会,我定要与他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她夸得真心实意,发自内心。
谢宁池早先也听说过这个留客居士的名号,且宫里小皇帝的书房里还挂着这个留客居士的画作,据说是跟风在书舍里买的,为那画作还特意夸赞了一番。
也是因着小皇帝的夸赞,这个原本就受追捧的画手,一夜间更是身价疯长。
谢宁池原先看这留客居士的画作,也觉其中技艺高超,灵气十足,当得起他如今所得的盛名。可眼下看,却又觉着他被捧得实在太过了些。
他垂了手在桌上点了点,突然便冒出一句,“本王却是好久不作画了。”
谢宁池是正统且宝贝万分的皇子,自小受的就是最正宗的皇族教育,在画技上虽不说登峰造极,但也算是小有所成,寥寥几笔,也曾颇受称赞。
只后来边疆告急,镐城中的局势又扑朔迷离,谢宁池自请去边关镇守,几场大战下来,众人渐渐只知辰王赫赫威名,却不知其当年的多才多艺。
宁国公也不愧是浸淫朝堂多年的老狐狸,闻弦歌而知雅意,立时就猜到了谢宁池想说何事,“辰王当年风采,自然不是寻常人能比。”
“果真?”傅挽终于仰起头来去看谢宁池,“那衣兄何日露一手给我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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