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岂非更加罪愆深重?何况本门眼下群龙无首,更需要钟大姊及各位弟兄们打理整治,领罪一事,还是回到总坛后请铁大哥定夺。刑堂不是正是在天玑堂下么?”
钟秀娘心想不错,便安静下来,心中如同死灰。见到李思齐的灵柩时,仍然大哭了一场,他们三人一起南下,只剩两人扶棺而回,不可不谓惨败收场,心中对君少宜的恨意又增添了几分。
到洛阳总坛之后,大概是消息已经先行传回,腊月未至,门中已经有好些兄弟都回到了洛阳,俱都披麻戴孝,整座洛阳城都陷入一片悲痛中。
天枢堂的下任堂主李沐早就率众在城门口相迎,灵柩还没到,他就已经扑了过去,扶着棺木大哭不止:“李大哥,你死得好惨啊,是谁害的你,我要杀了君氏全家……”他声音悲痛已极,旁边的兄弟有几个都已忍不住暗暗落泪。李沐的得力属下周夜昭勉强才能拉住他,却也劝他不动,只见他整个人伏在棺木上,手指深深地嵌入棺盖的木里,抓出几道血痕。正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钟秀娘心中稍稍安慰,李沐究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李思齐传他武功,待他如同亲弟,他面上虽然冷淡,但早已铭记在心。以前真是错看了他。钟秀娘止住哽咽,道:“小沐,你也不要太难过,伤了身子,事已至此,我们应该想着怎么为门主报仇才是。”
李沐收了眼泪,道:“钟大姊,还好有你在,否则小沐不知该如何是好,雷大哥不知所踪,李大哥又……又……小沐以后只能靠你了,钟大姊!”
钟秀娘劝道:“说些什么话,钟大姊当然助你了。以你武功才智,将来是要继任门主的,不要太感情用事了。”
李沐谨遵姊命,自然不在话下。
之后任希文因妻子以下犯上、大逆不道之故在兄弟们面前自刺一剑,玄天门上上下下都佩服万分,以前因为他骄狂傲慢而看他不顺眼的弟兄们都对他大是改观。钟秀娘本要自断一臂以谢门众,但众兄弟都跪下请命,便只断了青丝一束。
玄天门的规矩是头七之后就要下葬,本来从岳阳到洛阳已不止七天,但来吊唁的人实在太多,又是到了寒冬,那尸身不如夏天一般容易腐烂便臭,就又定了七天之期。
由于君家似乎有趁机北犯之意,天璇堂钟秀娘已经回到襄阳,任希文也忙着接手亡妻留下的瑶光堂。又因今年的比武大会提前到李思齐下葬的三日之后,玄天门大多磨剑以待,都有跃跃欲试之意,毕竟堂主之位忽然多出几个,说不准就着落到自己身上。李思齐的丧事就有些格外的繁忙。他的家里只剩下一些老奴,李沐虽然不是他的本家,但因为是同姓,不是师徒也有师徒之谊,便权充他的家属晚辈,给来奔丧的武林同道们回礼。虽然也有些人以为玄天门群龙无首,上门闹事,都给李沐轻描淡写地挡了回去。玄天其它堂的弟子见他比李思齐在世时还要厉害,玄天门风光异常,也渐渐有些服气。本来拥护天玑堂主铁无峰继任为下任门主的,也觉得好象李沐也不错。
灵堂布满了白幔,李思齐的灵柩就摆在正中央,后面是个巨大的“奠”字。李沐就跪在一旁等着回礼,即使内力深厚,腿脚也有些酸麻。天枢堂的弟子陆安宽站在一旁唱喏,来一个人便开始唱:“行礼上香”来人上完香后又唱:“家属还礼--”唱了几个时辰,他已经开始有点想打盹了,头慢慢垂了下来,跪在蒲团上的李沐只用眼光一扫,他背上忽然就生出几千个冰渣子出来,马上睡意全无。
摊上这么个堂主,算是倒了大霉。陆安宽摇头叹气。他武功不行,平时又不肯练武,每年比武大会他都是装死蒙混过去,李沐因他“无事”,便把他拖来灵堂。他心里叹了一口气,他虽然闲着,可是做这种晦气事情还是十分不爽,要是李思齐还在世也算是拍个马屁,偏生是拍个死人的,一点用都没有。要是李沐继任了门主,李沐是深知他的,这一辈子就没有升上去的希望了。眼角瞄到一个黑衣的男人走了进来,陆安宽懒洋洋地唱道:“行礼--”他感到有些不大对劲,声音戛然而止。眼前这个男人四十多岁的样子,精光隐隐,脸上带着明显的嘲弄之色,不是天玑堂堂主铁无锋又是何人?陆安宽慌忙跪下行礼,可惜铁无锋视而不见,看着灵柩慢慢说道:“李兄弟,什么时候成了人家的晚辈了?老夫可不知道你这么喜欢李门主有后嗣。”陆安宽吃了一惊,心想铁堂主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已听得李沐淡淡说道:“铁堂主,你这话恐怕会让门主尸骨难安。”
铁无锋朗声大笑,震得灵堂上的灰尘簌簌下落,陆安宽的腿也随着他的笑声的震动而抖动着。铁无锋忽然止住笑声,说道:“李兄弟,你少年英雄,老夫向来佩服,比武大会上莫要让我失望才好。”他说完之后便转身去了,竟然连香也不上一炷。陆安宽根本不懂他打什么哑谜,呆呆地看着李沐,只见李沐置若罔闻,只是看着棺前的青烟向上。忽然露出一种奇怪的笑意,陆安宽不由全身一颤,看见李沐伸出手指隔空虚弹一下,那垂直而上的香烟忽然荡了开去,弥漫成一片烟雾朦胧。陆安宽忽然有点毛骨悚然,只觉眼前的堂主比门主从棺材里跳出来还要可怕。
李沐微微一笑,他是明白铁无锋的话的。
李思齐,要怪就只怪你惹错了人吧。
13、
今年居然下了雪。远远的青山在残雪下仿佛已经消融,笼在一层烟雾里。炉中的火炭发出耀眼的红光,像一些什么东西,十分刺目。残雪消融时严寒更沁入骨,杨芝本来怕冷,这南方难得的下雪天让他更冷得瑟瑟发抖,整个人缩成一团,差些滚到火炉里去。
君少宜不禁失笑,将炉上烫着的酒壶提下,斟了一杯给他:“喝些酒暖暖身子。”杨芝犹豫着,接过来,只啜了一口就呛得咳嗽起来,一张脸皱成苦瓜。君少宜温言问道:“没喝过么?还是不爱喝?”杨芝低下头,过了很久才道:“没喝过。”
君少宜知道他不爱喝,又不敢说,命人撤下,换了些热茶甜点,杨芝有有些慌乱:“二公子,你也不喝么?”君少宜静了一静,说道:“近来有知交谢世,我应为此戒酒三年。”
杨芝答应了一声,不敢再问。在王府多年,他也知道,有的时候,还是知道得少些的好。
君少宜再无谈兴,微微有点失神,眼前又不由浮起那男子坦然温煦的笑意。他当初当他是心头毒疮,所以狠狠剜去,却是一道伤口,刮去了还是鲜血淋漓。他避免去想,就连他葬身之地也刻意绕过,却像重重深影,一层层地弥漫上来,窒息着心里一处,成为不消的块垒。而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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