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青荷这几天心情低落,像颗棋子被双方摆弄,每天都在矛盾中挣扎,一阵愤慨,梗着脖子道:“您答应过我,要完成这项任务,就必须按我的方法来!”
“他那个人吃软不吃硬,想驯服他就必须无条件坦诚,你跟他玩心眼,他十倍跟你玩回来,你不跟他争,他才能听你说话!”莫青荷隐藏起自己的一点私心,深吸了口气,“我能感觉到他在犹豫,他被延安的气氛感染了,目前国统区经济大崩溃,四大家族控制黄金白银,粮食价格飞涨,几十万金圆券买不来一斤米!老百姓早没了活路,他也时时流露出对国民政府的不满情绪,只要再给我一些时间……”
他突然停住话茬,想起这些日子沈培楠的沉默和他眼神里的凝重,心里重重一颤。
他总觉得沈培楠留在延安这事有些蹊跷,他不是贪图爱情之安逸的人,莫青荷还记得他与沈培楠的相识,那时他也是在重重矛盾的重压下避往北平……
他兀自出神,老谢沮丧的摇了摇手:“来不及了。”
“政治斗争牵一发而动全身,消息传到重庆,国民政府向我们施压也就罢了,奇怪的是连美国的报纸也参与进来,谴责中共借助苏联支持,有意向国民政府、甚至向美方挑衅。”他心烦意乱的转了几圈,自言自语道:“这个沈培楠真有几分根基,如果不加以牵制,恐怕很快就能跟顾祝同,宋希濂一样,成为老蒋的左膀右臂,可惜,真是可惜……”
莫青荷倒没怎么关注过国际形势,犹豫道:“那……那还按原计划策反吗?”
老谢瞪了他一眼:“策什么策,这件事已经交由上级接手,老蒋那边派专机来接人了!”
他一屁股坐回椅子里,举起一张报纸遮住脸,一目十行看上面的字,长一声短一声的嗟叹:“当初代表团赶往重庆和谈,国际社会一致对咱们的勇气加以赞誉,这次……”
他懊恼的往脑门重重拍了一把:“因小失大,我真是给周恩来同志出了个大难题呀。”
莫青荷也不知道到底该松一口气,还是为自己工作的纰漏而懊悔,因为沈培楠的关系,他总比他的那些热血澎湃的战友想得深远,他低头盯着鞋尖,胸中莫名的酸楚。
政治的浪潮如同滔天洪水,个人如同蜉蝣般渺小而无力,谁也不知道会被卷到什么地方。
革命区斗地主分田地,老百姓喜气洋洋;国统区乌烟瘴气,大家也在欢庆胜利,笑不出来,因为胜的太惨,打了八年,剩下一个烂摊子,家没了,亲人没了,一辈子的积蓄一夜间化作乌有,空空荡荡的大街,横行霸道的兵痞,漫天飘飞的传单,除了胜利,什么都没了。
他没心情再听老谢废话,恨不得跑回沈培楠那儿,想起他说他生是党国的人、死是党国的鬼,心里难过,很想抱一抱他。
他从办公室退出去,轻轻掩上房门,然后大步跑下楼梯,朝沈培楠的住处飞奔而去。
大风刮了一个上午,到正午时终于偃旗息鼓,到处都蒙着一层厚厚的黄沙,连路人也仿佛陈旧了许多。
沈培楠的寓所变了样子,先前被扣押的国军士兵已经被尽数释放,正列队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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